乱翻书2301：《命运》

这是蔡崇达的一本小说，蔡崇达在后记中“沾亲带故”的用一篇隽永的文章《皮囊》引出他的另一部带有蒙太奇色彩的成功作品——小说《皮囊》。

《命运》以99岁老太蔡屋楼的一生为线索，在极为纤细、狭窄的视角下，讲述了一个女子一生对于命运的抗争。作为小说主角的蔡屋楼出生在海滨某个小村镇，她的爷爷是靠胭脂买卖发家的老头儿，在自己的女儿身上，憋了一生的积蓄，想要有个男孩儿传承家业，为自己的女儿择婿黄有海入赘。结果，一口气生了蔡屋楼和      两个女儿。黄有海最终选择了出海逃离，最终成为企业家客死台湾。蔡屋楼的爷爷临死前嘱咐嚯嚯掉全部家业，为自己办一场体面的葬礼。没多久，蔡屋楼的母亲在为大女儿找到归宿后跳海了，蔡屋楼嫁给了神婆蔡也好的儿子杨万流。

当初，神婆为了打消蔡屋楼母亲轻生的念头，铁口直断蔡屋楼一生无儿无女，无人送终。迫使蔡母提着气多活了些日子。神婆的这个铁口直断，加上母亲当年对于掌管命运的诸神的抗争，成就了蔡屋楼不屈不挠的人格。先后因为机缘养下杨北生、杨西生和杨百花三个养子。一口气活过民国，活到解放，活到新社会。认定了身体就是个皮囊，同身外之物钱财没什么两样，活该为精神服务。所以，为了逼孩子学会游泳，敢把孩子直接扔到海里。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在农闲时到码头像男人一样扛货挣钱补贴家用。

最终，三个养子各自开花、结果，99岁老太蔡屋楼功德圆满。

1、人一辈子，会认识很多朋友。一出生就可以认识饥饿、认识占有，然后八九岁你会开始认识忧伤、认识烦恼。十几岁你会开始认识欲望、认识爱情，然后有的人开始认识责任，认识眷念，认识别离、认识痛苦。你要记得，他们都是很值得认识、很值得尊重的朋友。

2、蔡屋楼的母亲之所以选择轻生赴死，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被卡住了。父亲希望能赓续家庭的血脉，丈夫黄有海在自己连续生了两个女儿后选择逃离。

这个海边小镇的人，哪有什么精神生活，但人真不能只是吃东西活着的，一个人生命中的鸡毛蒜皮和酸甜苦辣，就是别人有滋有味的精神养料。（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里那些留下来的细节，都是别人的，也是自己的精神养料。不过很可能肥力不同。）

3、蔡屋楼的爷爷与父亲黄有海因为人生长度不同，阅历不同，看待蔡屋楼的态度也不同。于黄有海而言，是绝望，是无奈。于蔡屋楼的爷爷而言，是起承转合的“转”。生个儿子是继承、传承，生个女儿是转运、转命。

4、蔡屋楼的母亲其实已经承担过因此“转运”“转命”的使命，赘婿黄有海入门、洞房花烛夜时，她追问了好几个问题：你是指向有口饭吃，还是真想成家？你是只想有个女人呢，还是想结婚？你是只想结婚，还是想和我结婚？结婚了你还要讨大海吗？

黄有海愣了许久说：“其实我还没见过你呢。”

生活就是这样，我们还没见过未来的日子呢，但也一见面就这样过些去了啊！

5、那个时代，对于男人的分工是家里的事情，什么也不用干、不用管。一是财政大全在女人手上，男人翻不出什么浪来。二是逼着男人们想想家外面的事情如何去做。

6、蔡也好为了蔡屋楼的母亲能提着劲儿活命，有意算计说蔡也好的命运很糟糕，让蔡母难以割舍。

蔡也好对蔡屋楼说：这个算计是神明让我干的，如果要感谢，你得连我一起谢；如果要算账，你算神明头上去。

7、蔡也好说：神婆的工作就是让所有人死得好

人之所以会一辈子一辈子生生不息的过，就是人在人间被困住了，困住了就得再来一次，直到顺利过关。越活越轻盈，最后不是神，也是仙。

8、这世界上很多坏东西都是在发现你软弱的时候才追上来的。

9、神婆蔡也好说：自己听见大普公神说了，你在人间就多帮忙开导一下别人，这么折腾自己折腾别人还折腾神，我们现在神明可真不够。

不管真的假的，能帮到人的就是神。

10、蔡屋楼的母亲在为蔡屋楼找到归宿后跳海自尽。

蔡屋楼说：我阿母对我真好，她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把我和这世界上另外一个人绑上了重重的关系，要不然，我也要飘走了。

11、蔡屋楼说：自从我阿母走后，我阿妹除了睡觉、上厕所，其他时间一直盯着我看，她在担心，我会不会在她一眨眼间，也像我阿母一样，突然顺水推舟地就死了。

12、神婆蔡也好很犟，蔡屋楼很难搞，婆媳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僵持了半年，始终没有人先开口。

13、神婆蔡也好说：饥荒就是这世间生病了。这世间和人一样，生病肯定是全身发作的，北边饥荒了，早晚会传过来，所以，要多屯些地瓜片。

14、很多人去远方，本来就是为了躲避自己内心那些无法解决的问题。其实，这样的人真傻，去了远的地方，那些问题就不在了吗？

15、水一淹大家才看得更清楚，原来每座庙都建在高高的崖石上，原来每座庙都是天然的避难所——有吃的东西，有睡的地方，还有神明在。

16、蔡也好说：沙滩上总会有尸体出现，能好好送走的，就好好送走。能当神保护人的，大家就把他供起来——毕竟他们也当过可怜人，他们知道咱们世间的可怜。

17、蔡屋楼说：那神婆没有骗我，只要看到一个人的过去再远点再多点，自然就看得到那人更多的将来了。（这话放在我们自己身上，何尝不是如此呢？）

18、蔡也好说：想结果的花，都早早地低头。

蔡屋楼说：我低头了啊，我很早就低头了啊，为什么我还是结不出果来。

蔡也好说：我可怜的屋楼，不是低头的花全部都能结果的，我们都要活到最后才知道，我们是不是能结果的那朵花。

19、蔡屋楼说：我不知道你活到这个年纪知道了没有，这世界最容易的活法，就是为别人而活。而如果那人恰好也是为你活的，那日子过起来就和地瓜一样甜了。

20、在第一次有了一块两亩大的田，辛劳了第一年，有了第一次收获之后，杨北生合杨西生一早不用叫便下田了，他们是见过收获，看过收成的人。

21、杨百花想要吃芋头，杨北生和杨西生便偷挖了阿番家的芋头。阿番追他们到另外一个村镇，两个人怕天黑，只好又跑回阿番的芋头田。将芋头还回去。向阿番说：妹妹想吃芋头，我们没钱买，所以偷了你家的芋头，现在还回来了。

阿番挖了芋头送给他们，说：刚才是偷的，你们偷了心里不舒服，我被偷了心里难受。现在是我送你们的，你们心里高兴，我心里也高兴。

22、杨百花小时候因为长得像朵花，陪着母亲出去时，总有人塞些花生、糖果给她。她不肯吃，双手护着回家。到了晚上，平均分给两个哥哥和母亲。大家都不肯吃，再塞给她，她这才肯吃。

23、蔡屋楼的妈，想生个儿子，结果生了两个女儿。蔡屋楼想生，却生不出来。杨百花一胎接着一胎地生，一口气生了六个孩子，而且第一个就是男孩。

24、蔡屋楼终于熬到可以有屋，可以看见楼的新社会了。她自己却是屋漏偏遭连阴雨的人生。

25、蔡屋楼太老了，同那两亩地商量，我老了，偷个懒，你也偷个懒。以前一尺插一根地瓜藤，现在两尺插一根。

26、蔡屋楼说：一个人如果是好死的，可以有两种选择，一是入土为安赶紧轮回，而是可以向天开枪，再也不回来，天上就会多一个洞——一颗星。

27、短文《皮囊》中的阿太抓起杀鸡人一刀没杀死的鸡，骂了句“别让这肉体再折腾它的魂灵”，然后狠狠一摔。

28、韩国的文学评论家李京格说，《皮囊》是作者调动古代中国的智慧来治愈当下的自己和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