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路有点震惊,这个故事也太狗血了点,闹成这样,还呆在一个科室,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俩人也够拧巴的。
“那,赵医生结婚了吗?”童小路小心翼翼地问。
“结了”,秦长生呼出一口气,“早结了,孩子都五岁多了吧。”
“哦,是那个人吗?”童小路继续追问。
“不是,那之后没多久,她就跟另外一个人结婚了,当时他们俩认识好像也就俩个月吧。”秦长生老老实实回答。
“哦”童小路心想,那赵医生是彻底翻篇了。
“那之后,我见了很多、谈了很多个女朋友”,秦长生停了会,又开口了。“很多,我都记不太全了”,秦长生有些自嘲,“来者不拒,不合就分。”
童小路紧紧抿着嘴,没吭声。
“有一个,是我老家那个镇上的,人长得挺秀气,她家里人见我在长沙当医生,觉得前途不错,她老爸跟我爸妈说了一声,就把人领到医院来了。”秦长生说着,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呵呵,我反正来者不拒,既然送来了,就收下呗,她就在我那住下了,白天她睡觉,我上班,晚上一起出去打麻将,那个女的很爱打麻将,几乎晚晚打麻将,有时凌晨一两点,有时通宵,打得天昏地暗。过了两三个月,我发现有些不对劲,打着打着麻将,她站起来唱起歌跳起舞来,又笑又闹,大声说自己老天爷派下来的麻将煞星,专门来收拾我们的。第一次大家觉得好玩,两次三次,都发觉她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啊,那怎么办?”童小路忍不住插了句嘴。
“没办法,我只好把她送了回去,我们家抓住她老爸一顿追问,她老爸说了实话,这个女孩大学没读完就发现精神有点问题,时不时发作,她家里人怕她嫁不出去,赶紧把她接回了家,瞒得死死的。知道我在医院闹了这么一出,她爸觉得是个机会,就塞给我了。”
说到这里,秦长生苦笑了一下,说,“我也算是活该吧。”
童小路还是没吭声,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过了没多久,有人给我作介绍,说是党校的一个老师,我认认真真去见了,结果发现是一个大胖子,个子比我还高,差不多有200斤吧,仔细一问,她在党校当打字员,压根不是什么老师,吓得我落荒而逃。”
“后来,饭桌上认识了一个女的,卖保险的,长得还算漂亮,她主动靠近我,先是忽悠我买了一份保险,后来就真真假假地谈起了恋爱。结果,她一天到晚打着我的旗号,跟我的同事朋友推销保险,把我搞烦了,也就分开了。”
“呵呵,还有吗?”童小路随口接了句,又好气又好笑,说不出什么心情。
“就这么混了两三年,我渐渐灰了心,也就开始自暴自弃了。”说到这里,秦长生语气低沉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吭声,车里的气氛一下沉闷下来。
过了好几分钟,仿佛下定了决心吧,秦长生开口打破了沉默。“小路”,秦长生的脸和身子转向童小路,他双手扶住童小路的肩,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
“在遇见你之前,我本来已经放弃了,想着就这么混下去拉到,感情啊,家庭啊,见鬼去吧。”,秦长生看着童小路的眼睛,“可是,你的出现,让我又看到了一线希望,一线光。我常常想,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见你呢?”
“我知道,自己很多方面都配不上你,可是,我是真的非常珍惜和在意你,认识你以来,我不知不觉改了很多,除了科室活动,平时都不跟做药的那帮朋友混了”,秦长生的语气慢慢急促了起来,“对感情、对生活,我又重新有了信心,我想着好好做生意,好好做好工作,给自己、给我们打拼一个好的将来。”
仿佛怕失去勇气般,秦长生一口气这么急促地说了下去,“小路,你别这么轻易地放弃了我,你拉我一把,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秦长生的语气中,满是恳切,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不会让你伤心,让你吃苦的。”
童小路抬起头看向他,秦长生的眼睛黑黑的,仿佛深不见底。童小路有点走神,思绪慢悠悠地飘了出去,这过往、这故事,复杂得超出她的预期,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能相信他吗?她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她,“赶紧逃,赶紧逃,离他远远的,你不是他的对手,他的黑暗,会吞噬你。”
可是,她的意识深处,她的本能里,她的冲动里,一直想伸出手去,去抚平他紧锁的眉头,去触摸他右脸的酒窝,去紧紧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告诉他,“别怕,别怕,有我在。”
他明明比我大上好几岁,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像个孩子,需要拥抱,需要亲吻,需要抚慰呢?童小路怎么也想不通。
这股冲动,如此强烈,她用尽全身力气,双手紧紧握住拳头,身体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拼命控制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分钟,也许一个小时,童小路终于放弃了,她想,“就这样吧,听从自己的本能,深渊就深渊,错了就错了,过了22年的正确人生,给自己一个机会试错吧。就算错了,又怎样了,也就是耽误一两年时间而已,我还年轻,还输得起。”
她慢慢地伸出双手,抱住了秦长生。
两年后,她回想起这晚,不由得苦笑,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愚蠢,还是孤勇?回望这一路,到底该后悔,还是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