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妈妈的初步首肯,童小路和秦长生见面加密,进展加快,拖手、拥抱、亲吻,不过也就这样而已。秦长生暗示或“进攻”了好几次,“今晚去我那住?”,“听说河东开了家很高档的酒店,我们去住住看?”诸如此类的。虽然念大学期间,童小路也或长或短谈过两次恋爱,也就到亲吻而已,有些防线,童小路一直没有突破,她怕。
一个晚上,童小路躺在床上听音乐,许丽丽从自己床上爬过来,挤到童小路身边躺下,右手支起脑袋,笑嘻嘻地盯着童小路看。童小路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拍了一下她的手,说“小鬼头,你又咋了?”许丽丽凑到她耳边,轻轻地说,“你和你的大医生,那个了吗?”
“哪个啊”。
“就那个啊”许丽丽神神秘秘地笑。
童小路一下反应过来,她的脸猛地红了,连忙说:“没有的事“。
“骗谁啊,你不是好几晚夜不归宿吗?”许丽丽不依不饶。
“那是在我妈那住”,童小路急了,声音一下高了好几度。
“喂喂喂,别激动嘛”,许丽丽拍了拍童小路的手,嘴巴凑得更近了,呼吸的热气直往童小路脖子、耳朵里钻,“难不成你还从没那啥过?”
童小路的脸更红了,她嘴巴闭得紧紧的,不再说话。
许丽丽见她有些生气,两只手抓住童小路的右胳膊,边摇边说,“好姐姐,别生气嘛。”停了停,她接着说:“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我跟他在一起过了。”
童小路听了,好奇心大起,连忙问,“什么情况,快跟我说说。”
许丽丽有些扭捏,不过还是轻轻地说,“暑假我不是去北京了嘛,去新东方上英语培训,在外面租房子住,他老是磨我,晚上赖着不肯走,又是求又是哄的,我想想,22岁,都大学毕业了,也可以那啥了,所以就答应他了。”
“感觉怎样,痛吗?”童小路接着问。
“第一次多少有点痛啊。”许丽丽说:“不过我跟你说啊,小路,男女之间有过那层关系后,那种亲密度,完全不一样了。没有那个过的男女关系,不是真正的男女关系”。
又过了几天,一个周五下午,童小路正在寝室猫着,等着秦长生来接她出去玩,突然接到她妈的电话,要她现在去医院一趟。“秦长生等会就来接我,有什么急事吗?明早过去行吗?”童小路有些奇怪。“不行”,电话那头,她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郑重,“你现在就过来吧,很重要的事情。”莫非舅妈病情发生了变化?童小路不敢再问,只好给秦长生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就急急忙忙打车赶往肿瘤医院。
一走进病房,童小路就感觉气氛不对。她一走进去,妈妈、大舅舅、大舅妈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朝她看过来,三个人都坐得直直的,没有一丝笑容,大舅妈坐在床上,妈妈坐在病床左边椅子上,大舅舅坐在病床右边椅子上。
“小路,你坐下来,我们有事情跟你说。”她妈妈说。
童小路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感觉好像坐到了审判席上。
“那个秦长生,你和他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妈妈问,一脸严肃。
“什么什么程度啊,不就那样吗?”童小路有些疑惑。
“到底是什么程度,那个啥了吗?”她妈妈继续追问。
天啊,这是怎么了,人人都问我这个问题,童小路觉得更加奇怪了,“没有。”她答得又快又干脆。
“真的还是假的,小路,你可不能瞒着我。”还是妈妈。
“这我还能骗你吗?到底怎么回事,秦长生怎么了?”童小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还好,还好”,她妈妈明显松了一口气,和舅妈对视了一眼,脸上表情也松活了些。
童小路看看她妈,又看看她舅妈,索性不吭声了,静待下文。
“小路啊”,这次换成了舅妈,“我大哥在省卫生厅工作,你知道的吧?”
小路点点头。
“你妈跟我说,你跟秦长生确定了恋爱关系,你一个学生,他参加工作几年了,比你大六岁,我们俩不太放心,就托人去打听了一下他的情况。”说到这里,大舅妈停了下来,眼睛看向童小路。
“糟了,肯定出什么问题了。”童小路心一沉,她觉得嘴巴很干,喉咙一紧,到底没忍住,“秦长生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压根就没有好好上班,而是在'提篮子'做药品生意,这个你知道吗?”她妈妈急切地问。
哦,原来是这样,童小路松了口气。
“不知道”,她慢慢地摇摇头。童小路恍然大悟,难怪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他像一个做生意的,每次周五聚会都是他在张罗、忙前忙后,以及买单。
“这有什么问题吗?”童小路接着问。
“当然有问题”,大舅妈说,“放着好好的医生不当,不务正业,去当中间贩子,在药贩子和医院之间牵线,拿提成,拿回扣,这种做法不合规,医院知道了肯定开除。”
“开除就开除呗,大不了去专职当药贩子。”童小路下意识地为秦长生辩护。
“童小路!”她妈妈大声叫到,“医生多好的职业,他不好好干,居然去当药贩子,你觉得这样的男人靠谱吗?!”
“妈,人各有志,医生固然好,药贩子也没啥不好的,能赚钱养家不就行了,更何况,他现在两边兼着,说不定哪天不想当药贩子,又会好好当医生了。”童小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嘴上越发轻松起来。
她没想到的是,她妈和舅妈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彻底乱了阵脚。
看童小路这样油盐不进,她妈和舅妈又对视一眼。
“还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吧,别这么吞吞吐吐的,想急死人啊。”
大舅妈低了低头,语气一沉,抬头看着童小路,说:“小路啊,你是个很单纯的姑娘,秦长生这个人,参加工作时间太长了,油滑老练,你被他卖了还不知道,我们觉得,你跟他不合适。”
童小路听了这话,不怒反笑,“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刚认识秦长生,你们就知道了,早几天不是还说挺好,说他成熟,有经济基础,知道心疼人、照顾人,怎么眨眼间,说变就变了。”
“小路啊,秦长生这个人,品行有问题。”大舅妈接着说。
“怎么有问题了?卖药就品行有问题了?所有做生意的人品行都有问题吗?”童小路也越说越大声。
“他吃喝嫖赌什么都干,怎么不是品行有问题!”童小路妈妈厉声说。
“吃喝嫖赌?”童小路有些迷惑?
“他赌钱打牌,麻将打得很大,一场输赢好几千上万,这个你知道吗?!”还是童小路妈妈。
“我,他平时就是和科室里的人打打麻将,输赢最多千把块。”童小路。
“小路,我找人问清楚了,这个人也是个药贩子,平时就是跟秦长生他们在一起玩的”大舅妈接上了话,“玩麻将也没啥,长沙人谁不打麻将,小赌怡情,打着好玩,也没啥。但秦长生他们打得太大了,一个月工资才几千块,一场麻将就输掉两三个月工资了,这怎么行?”
这倒是童小路没想到的,她低下了头,琢磨着怎么反驳。
见她不吭声,大舅妈又接着说,“光是打牌也就算了,他们那帮人还常常去夜总会、KTV,去洗桑拿、泡水疗, 这些地方可都是些不干不净的场所,一群男人,老去这些地方,能干些什么事?”
一听这话,童小路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一颗心,突地掉进了冰窟窿里,又咚咚咚地在胸膛里跳得飞快,说不出的难受憋屈。
“小路,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舅妈说得这么明白,你肯定都听明白了。”一直没吭声的大舅舅,也加入了进来。“我们背后去调查他的情况,也是情非得已,都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看看我们说的对不对”。
“还有什么好想的?”童小路妈妈说:“没什么好说的,立刻跟他分手!”
“小路,你妈妈说得对,你这么好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好男孩吗?这个秦长生,确实不合适,听我们的一次,趁着你们还没真正在一起,利利索索分手啊。”大舅妈又接着说。
童小路一直低着头,她好像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又好像没有听见。“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内心里,这个问题一直翻来覆去。她恨不得立刻打个电话给秦长生,问个一清二楚;又觉得不能再去见他。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胸房里左冲右突,到处乱撞,找不到出路,直撞得她的心四处流血,快要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