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随天括回霍轮府邸后,果见承吞似是重伤难愈的模样,所幸他此刻神智还清醒,东华便问道:“究竟怎么了?”
承吞见东华突然驾临吃了一惊,有些激动道:“帝君你来了?不知凤九可好?”
东华见承吞开口便是关心凤九,一点也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也不客气道:“好不好也不关你的事,凤九是本君未来的妻子。蚌王你可要看清楚一些。”
承吞闻言果然散去了眸中的急切,有些泄气的不发一言。
东华想起此行的目的,道:“你为何会突然中了毒?”
承吞却自说自话道:“瞧帝君还有空过来看我,料想凤九必定平安无事。”又停了一刻方道:“至于这毒,也不知是从何染上,虽则昨日与登泯、林亥斗了一番,倒不知是因何被下了毒。”
近日怎么身边人会频频中毒如此邪门?于是东华道:“太医如何说的?”
“太医说,他从未见过此毒,”承吞道:“不过有一样稀奇事,他说看这病症,倒很是像从前凤九中过的毒,因此怀疑与林亥有关。”
东华道:“那审过林亥了吗?”
承吞摇摇头:“昨日不知怎的,林亥竟然趁乱逃出来了,不过府里守卫森严,而且他伤势过重,倒也没逃出去。只不过,昨日本王并未与他打过照面,应该不是他下的毒。因着本王身体不便,倒尚未审他,只是让天括携其他侍从又教训了他一顿,并且加强了守卫。”
东华又道:“昨日是否登泯来过?”
承吞道:“帝君从何得知?登泯一来便说是本王害死他的父君与二弟,都不容解释便与本王大打出手,而且招招狠辣,似是要置本王于死地。本来他的仙法本王是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的,只可惜本王旧伤未愈,昨儿个还是中了他不少拳脚。不过他也不算讨了多少便宜,瘦死的骆驼毕竟还是比马大。”
东华推测道:“如此说来,你突然中毒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承吞倒并未这么觉得,因此道:“帝君何出此言?”
东华突然想起另一事,道:“本君问你,你可听过半乌散?”
承吞呓道:“万毒之王半乌散?这可是西海的禁药!就连本王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物,帝君怎会突然提起它?”
东华叹道:“兔帝父子就是服下了西海的半乌散所以惨死。”
承吞一脸狐疑:“他们不是中了庄流雷影棍上的毒才会死的吗?如何会中了半乌散的毒?”
东华缓缓解释道:“庄流素不用毒,毒杀兔帝的名声是被栽赃的。至于这半乌散,西海现今由你掌权,你都不曾见过,还有谁会使用呢?”见承吞仍是一脸懵懂之色,续又问道:“老蚌王在世时,可曾与你说过什么有关半乌散的事?”
承吞仔细回想一番,道:“正是父君在位时将这半乌散给禁了,说此毒甚烈,又善吞噬神仙的修为,且发作时令人痛不欲生,不是个光明正大的厉害暗器,倒更像个见不得人的邪门歪道,专干些吸人修为的缺德事,若饮得多了,便会叫人立时丧命,若饮得浅了,便会慢慢将人折磨致死,因此便干脆将它禁了。但父君似乎仍然保留了一张制成半乌散的方子,据闻半乌散所需的药材十分繁杂,也十分不易制成。”
东华见承吞所言多是转述,便道:“想来你应是没有见过这张方子了,依你之见,这林亥有无可能见过?”
承吞一时也给不出个答复,只得委婉道:“这……父君应是不会主动给他过目的,但他素来是个嘴甜的,最会那谗上的勾当,若说要借着父君的宠爱偷偷看过几回,也不是毫无可能。”
东华将这所有事件串联起来理了一遍,然后道:“如果是林亥重新制成了半乌散,他似乎并没有加害兔帝父子的理由,他尚且身在连荒,怎会无缘无故杀害兔帝父子?”
承吞也并不知此事究竟如何,便建议道:“这好办,将他叫来一审问即可知道个中详情。”说着又冲天括道:“你去将林亥押来。”
天括依言领命。
天括刚刚走出房间,又突然有个侍从进来回禀承吞:“禀殿下,小仙在府里巡逻时突然瞧着一个女子鬼鬼祟祟,尤其她在地牢处躲躲藏藏的,小仙担心她是林亥的同党便将她拿住了,现特来禀告蚌王一声,且听候您的发落。”
承吞奇道:“一个女子?会是何人?速速带来。”
那侍从很快便押着一个着夜行衣的年轻女子进来,并强摁着她跪在地上,低声斥道:“跪下!”
那女子颇是不羁,脸上也愤愤不平:“别碰奴家!”
承吞冲那女子道:“是你!林亥的小妾!”
年轻女子闻言抬头看向承吞,只见那女子眼角眉梢之间都有股放浪的风情,不是林亥的相好指雾又是谁。
指雾见承吞认出她了,便道:“什么小妾,说话那么粗俗难听!林郎可并未娶妻!”
承吞见这指雾被抓了,还口齿伶俐的同自己抬杠,便道:“你也知自己出身低微,所以林亥不会娶你?你不怕死的闯到此处是要救他?简直不自量力!”
指雾见承吞口中有轻视自己之意,便不服输的驳斥道:“奴家自然有奴家的道理,你这个假蚌王管什么闲事?你整日里追杀林郎,完全不顾兄弟之情,试问你死后有何面目见你的父君?”
见指雾这么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女子,竟敢抬出自己的父君暗骂自己不孝,承吞不禁怒道:“你死到临头还在说风凉话!想逞英雄本王就让你逞,稍后一起送你们这对亡命鸳鸯上路!”
指雾丝毫不惧怕承吞的威胁,脸上犹有不甘道:“生死有命,能与林郎死在一处,奴家还有什么二话好说,只不过我们死了之后你也别想长命,不久你便会来黄泉路上与我们作伴。”
东华见这指雾似乎是知道一些内情,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指雾早就注意到一旁站着的这位紫衣白发仙女,瞧着他不怒而威的模样有些敬畏,可她又向来是有些个风流大胆的个性,否则见惯脂粉堆的林亥又岂会独宠她一人,指雾的这份风情从来都是令不少男人销魂蚀骨的。
此刻见这位风姿俊逸的仙君主动问话,问的还是她一时的激愤之语,而她的那番威胁之词又能有何效用?左不过是这仙君瞧他貌美所以才意图搭话。男人嘛,都是一个德行。指雾不禁有些得意,想着算他有些眼光,若能因此为林郎赢得一线生机岂不甚好?
指雾于是一扫刚刚应对承吞的泼辣,也不自觉的摆出些女儿家之态。虽则东华的面色不变,可指雾的眼神却有些欲说还休,并且不停流连、尽露欣赏之意,就连唇边也浮起一丝媚笑,温柔细语道:“这位仙君何处不明白,奴家愿为仙君一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