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像是未见到什么勾魂之色,只是道:“你凭何说蚌王命不久矣?”
指雾轻蔑的扫了一眼承吞,然后道:“林郎耗费了许久才在连荒配齐了最后一味药材,终于制成了半乌散,想来又怎会不孝敬素来对他“最好”的这位哥哥呢?”
“你是说,蚌王中了万毒之王半乌散?”东华故意看了一眼承吞,而后续道:“简直荒谬,万毒之王毒性甚剧,蚌王若是中了毒,又岂能在此处同你说话?不是早就中毒而死了么?”
指雾朝东华递了一个眼风,又抚了抚发辫道:“仙君你有所不知,因着最后那味药材万分艰难才在这连荒收集齐,而且还得亏了连荒的一位殿下。况且半乌散制成后又被这位殿下取走了绝大部分,是以这余下的半乌散尤为稀少,毒性再烈也不能立即置人于死地,所以才会便宜了这个假蚌王。”
东华静看着指雾在一旁搔首弄姿,好奇道:“是吗?不知这位连荒的殿下又是何人?竟然如此神通广大,公然相助林亥挑战西海?”
指雾见帝君未闪躲自己的眼神,娇羞道:“这个奴家并不知道。”
东华想着这指雾八成在撒谎,便戳破道:“既然你们有此毒的配方,那自然也有解毒的方子。本君倒是好奇,蚌王现抓住了林亥,何愁不能解毒?”
哪知指雾恨恨的冷笑道:“他哪有什么解毒的方子?能偷出方子已是不容易了,若能解毒,还称什么万毒之王?只不过,是从他父君处拿了一个寻常的克制毒素的方子,但若想彻底解毒,应是妄想!”
正说着话,林亥已被天括带到承吞这处。指雾乍见林亥被折磨得血肉模糊的样子还未认出,直到林亥见到指雾后先开了口:“你如何会来?”
指雾从声音里辨出眼前人真是林亥,她连忙起身奔至林亥身边,道:“林郎你怎么了?”说着又怒瞪承吞:“你把林郎怎么了?”
承吞自然是不屑与她说话的,东华却问道:“林亥,你找的那位连荒殿下是何人?”
林亥听到东华突然提到连荒有些诧异,不过面上仍装作平静,道:“我不明白帝君说什么。”
东华解释道:“那个人是不是登泯?”
林亥浑身一震,否认道:“并不知帝君说的是什么,你口中所说的登泯,我根本闻所未闻。”
东华瞧他那样就知他在说谎,又问道:“是吗?那不知蚌王所中的毒又是否是半乌散?你又可有解药?”
林亥哼了一声,道:“我自那日后便未再见过他,如何能下毒?”
“不错,”东华缓缓走至林亥身边:“你是未见过,可你的同党登泯昨日才借故来找蚌王,两人还大打了一场,少不了受些皮肉之苦,他趁此机会下毒又有何难?”
林亥只是目注前方道:“帝君若是存心要冤枉我,我也无可狡辩。”
东华道:“照这么说来,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交出解药的吧?”
林亥委屈道:“我根本不知这是何毒?如何会有解药?”
东华故意瞧了一眼指雾方道:“这位指雾姑娘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了,还说那位连荒殿下就是登泯,你还想如何反驳?”
“不可能!”林亥怒道,一个巴掌打过去:“贱人!”
指雾泣道:“林郎,我没有……”
东华见林亥路出马脚,便道:“事情都是你做的,你打她做什么?她本来什么都未承认,反倒是你不打自招了。”
林亥这才知道是被东华设计,再想矢口否认已是不能,便干脆不说话。
东华又道:“识相的就赶紧交出解药,再与蚌王同去天君处指证登泯,并请天君裁夺。”
林亥也不掩饰了,张口道:“这半乌散根本无药可解。”
东华疑道:“怎么可能?太医说凤九中的毒与承吞类似,何以凤九有解毒的方子,承吞却没有?”
林亥一脸奸狡之色:“一切皆因为凤九中半乌散时,那最后一味药材尚未至精至纯,因此半乌散毒性有限,拿着从父君那里偷出的解药方子尚能克制。但承吞,”林亥说着犹感快意,且露出阴鸷的目光:“那可是我向登泯讨要的最为精纯之药材,解药方子应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让他眼睁睁的等死。”
承吞想不到这林亥如此恶毒,便冲天括道:“天括,替本王杀了他!”
林亥尚未露出何表情,毕竟他算准承吞一向自大,或许会顾念手足之情,不会对伤病中的自己痛下杀手。
反而是那指雾闻言先激动上了:“承吞,你凭何杀林郎?他与你同属西海后裔,你岂能滥用私刑?”见承吞不为所动又去求东华:“这位仙君,你快主持主持公道,岂可由着承吞胡来?”
东华也当真出言拦下了天括:“倒不用如此着急杀林亥,一会儿让他替蚌王推宫换血解了毒,他这死才有一点价值。”
林亥唇边的奸笑尚未收起便即刻消失,道:“不行!承吞枉你自称光明磊落,如何能趁人之危?”这半乌散的毒性可是能要了命,不然兔帝父子怎会轻易死去,虽则自己留下的半乌散分量极少,但也是能够害了承吞性命、令他生不如死的。想到自己马上要与承吞调转地位,林亥整张脸都被吓白了,不住往后退缩。
承吞见东华巧使妙计,也赞道:“帝君果然一箭双雕,本王佩服得紧,不如现在就替本王放血吧?”
东华也一唱一和,道:“事不宜迟,动手吧。”说着便示意天括上前。
见天括握着佩剑朝林亥走来,林亥挣扎道:“你!你不要过来……”突然瞧见一旁的指雾,心生一计,慌忙建议道:“你!你换她的血!我已流了不少血,恐不堪用,她可是一滴血也未流……你找她来解毒!”
指雾简直难以置信,自己一直倾心侍奉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心肠?竟然毫无犹豫的让自己去送死?指雾心寒不已,忍不住伸手指向林亥斥道:“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一个狠心人!枉奴家千里迢迢的来救你,你却要牺牲奴家保全自己的一条命!奴家真是看错人了!”
林亥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回道:“枉你自称平日里多么想与我双宿双栖,怎么真到了生死关头,你却没了许诺时的胆量!”
见林亥还有脸斥责指雾,东华插言打断道:“你也真是当得起厚颜无耻,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简直懦夫。”
承吞也瞧不下去,吩咐道:“天括,赶紧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