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与凤九正说笑间,突闻一声咳嗽,不禁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是承吞来了。
乍见承吞,凤九脸上的笑容立马僵掉,帝君也有意隔开与凤九的距离。
承吞刚进屋时,曾见到他们二人欢声笑语的模样,还道自己是看花眼了,怎么帝君竟也会有如此开怀的时候?而凤九,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成熟端庄的女君,怎么也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承吞突然觉得,也许他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人。他们侃侃而谈的愉悦气氛,生生将自己隔绝在了外界。而眼前的两人,在见到他后都无一例外的收敛了欢笑,还刻意在自己面前摆出有距离的模样,也不知究竟是做给他承吞看,还是他们心里真如此想。莫名其妙之间,承吞倒真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目击者与破坏者。
承吞并不想在这里多待,做那个碍眼的人,便对帝君行礼道:“帝君,兔帝的长子登泯来了,据他回禀,林亥似乎已离开雨非沙漠、正前往雨绝沙漠,照他的行迹,或许是赶往合荒也未可知。登泯仍在继续追查,若有新一步的线索会尽快过来禀报的。”
帝君问道:“合荒?他去合荒作甚?”
承吞道:“正所谓狡兔三窟,他定然不只一个落脚之处。”
凤九突然插口道:“如果是雨绝沙漠,他难道要去往七日花开放之地?可现下已是初夏,倒也无花可赏。”
多亏从前成玉的指点,因此帝君自然明白凤九缘何说到七日花,于是接口道:“也许不一定是赏花,或许只是去往赏花之地。”
承吞不明白这两人在讲什么,可看到他们甚有默契、自己根本插不进话的模样,心里微有些堵,便道:“你们在说什么?”
凤九解释道:“一位仙友曾告诉凤九,林亥似乎喜欢与他心爱的女子一起共赏七日花,凤九之前找遍了连荒的好几处,现下应该只剩雨绝沙漠未找过了。”
承吞终于明白过来:“你说的是指雾吧!什么心爱的女子!不过是个相好小妾,没名没分的跟着林亥,也不知图的是什么,以色侍人罢了!”
凤九见承吞这几句话说得粗俗,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又听他形容林亥的心上人没名没分、以色侍人,虽心知他此言针对的是林亥,可联想到他前几日教训自己的那番说辞,便只觉得刚才的那些话字字都意有所指,听来简直像针扎一样刺耳。
东华也不理什么指雾不指雾,直接吩咐道:“承吞,你立刻去告诉登泯,让他先去往雨绝沙漠中七日花开的地方搜上一搜,兴许会有所收获。”
承吞领命道:“本王谨遵帝君吩咐。帝君,现下还有一事,是有关那熊罴精的。据报……”
承吞正要细说情况,东华却突然出言打断他,并对凤九道:“凤九,你带小黑出去玩一阵吧,本君瞧它一直闹得很。”
凤九闻言朝小黑看去,只见此刻小黑正乖乖趴在床上,哪里闹了?便道:“它乖得很呢……”
承吞见东华有意支开凤九,也知他是不愿意让凤九知晓庄流之事,便也帮腔道:“现下登泯正在前厅候着呢,说特意给你带了一样东西,让你得空就去见他。”
凤九略有些犹豫,她觉得帝君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可对于帝君不愿说的话,凤九却很难撬开他的嘴,尤其此刻承吞也在,她无法对着帝君软硬兼施。
凤九正打算满心不甘的出门,帝君却突然道:“你且先等一等,本君稍后与你一起会一会他。”
承吞诧异道:“帝君之前不是不想见他吗?”
帝君只是道:“此一时彼一时。”
承吞不懂帝君的意思,但也无心过问,便道:“既如此,也不好让登泯久等,不如本王再另寻时机与帝君商谈今日未尽的话题。”
东华道:“如此甚好,你先退下吧。”
待承吞离开,东华又对凤九道:“凤九,你替本君另换一身衣裳,别失礼了这位登泯。”
因东华成日里躺在床上,故此所穿的衣裳也以舒服为主,若是见客确实有些不妥,但凤九此刻也不想折腾东华,便劝道:“你还是个病人,何须讲那么多虚礼,登泯殿下也不会介意帝君你见他时穿的是什么衣裳。”
东华正愁苦无机会了解这个登泯,此刻听凤九主动提及,恰好顺势问道:“凤九你如何知他不会介意?你同这位登泯很熟吗?”
凤九回想了一下同这位登泯殿下的相识,复解释道:“也算不得很熟,他与他的胞弟数月前突然来到青丘,所以有过几面之缘,前几天在府里也见过一次,你也知道了。凤九不过是觉得登泯待客很热情,所以才有此一说”。
东华却讥讽道:“他自然热情,成心把你灌醉,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
凤九没有接话,而是自去衣橱里给帝君取衣裳,倒也不再劝帝君不换衫了。
东华见状心下懊恼,自己怎会如此口无遮拦,突然间旧事重提,这不是成心要找不痛快吗?如若凤九再同他生气,也不知还会否像上次那般轻而易举的原谅他;如若凤九不肯原谅她,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帝君面色凝重,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正胡思乱想间,已见凤九取了件衣裳走到自己面前。凤九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若说高兴那自然是不是,若说多么冷淡也不至于,她只是沉默的替东华套好衣裳,整整衣领,然后系上腰封。
但东华却知凤九心里应该是生气了,如若不是,照她平时对自己的体贴,一定会害怕换衫时弄疼自己,也会不停的与自己说些小话,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两人相顾无言。甚至,从她拿着衣裳过来时,直到刚刚替自己换衫,凤九都完全没有朝自己看过一眼。
东华有心想缓和一下气氛,便主动道:“你送给本君的玉带钩呢?怎么不替本君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