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登泯离去,东华仍旧呆呆的靠坐床头,若有所思。
凤九见状道:“不是头疼吗?怎么不躺下?”说着便要替他解开衣裳,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东华阻住凤九的手,道:“不必。”
凤九不甚明白,抬眼看向东华:“怎么了?”
东华只是眼眸低垂,不想动弹的模样。
凤九担心他误会登泯与自己的关系,便解释道:“你是否因为登泯今日所说的话有所介怀?其实我与他并不甚熟,也不知他为何如此。”
东华却道:“你当真不知?他不是说仰慕你仰慕得紧吗?就差日不能思夜不能寐了。”
凤九羞恼道:“你怎么也跟着胡说八道,我跟他可没有半点关系。”
东华拨弄着腰封上的小老鼠,过了一会儿语出惊人:“你会嫁给他吗?本君瞧着他挺诚心的。”
凤九惊异于东华提出的这个离谱问题,而后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上次在青丘我就同他说的很明白了。”
东华不解:“那他如今又为何?”
凤九自然也不明白:“凤九也很意外,自凤九来到连荒后,他待凤九也算好,时不时会差人送一些小玩意儿,刚刚他也送了我一个玉带钩,但是他从未再提联姻之事,不知今日为何突然提起……”
东华道:“你说他送了你玉带钩?”
凤九自衣袖中取出那个小木盒,然后递给帝君:“就是这个。”
帝君打开盒子一看,虽然这外盒简单,但里头的东西精致得很:“是只赤色小狐狸,他倒也算是有心。”
凤九解释着这只小狐狸的由来:“那日我们一起在集市闲逛时,我本想为你买个小狐狸的玉带钩,好叫你日日带着,可惜店家没有,所以才买了那只小老鼠。没想到登泯在一旁倒留了个心,特地替我寻摸出一个小狐狸,而且竟然还与我的原身同色。”
东华轻声嗤道:“他这叫投其所好。那你要佩戴吗?人家的一番心意。”
在登泯说了今日那番话后,凤九倒有些头疼该如何处置这小狐狸,于是道:“其实我挺喜欢的,但我本就是只狐狸,还带只狐狸做什么?我原是想送给你的。”
东华道:“那本君替你收着……”说罢将小木盒盖上,握在手中。
“唉,你拿着做什么……”凤九见势要夺。
东华振振有词:“本君拿着更好,若是他见你戴着他送的玉带钩,说不定误以为你对他有意,他若是再穷追不舍,你恐怕不好脱身。难不成你真的想嫁给他?”
凤九听东华言之有理,便也不再去夺:“你想拿着便拿着吧。”又道:“头还疼吗?”
东华只是闭目,也不再说话。
凤九劝道:“把衣裳解了躺下吧,不是更舒服?”
东华仍旧闭目不答。见东华不想再说话,凤九便自出去了,径直往承吞房里走去。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
承吞道:“是何人?”
凤九答:“殿下,是凤九。”
承吞起身开门,将凤九迎进来:“凤九你怎会过来?你不是应该正与帝君见那登泯吗?”
凤九遂解释道:“帝君有些累,所以只与登泯说了几句话便让他回去了。”
听到帝君说累,承吞担心是帝君伤情反覆,道:“不是伤势有变吧?”
凤九否认:“应该不是,帝君只是单纯的觉得累。”
承吞这才放下心来,又道自己杞人忧天,如若帝君真的有什么不舒服,凤九又岂会得空来找自己?承吞脸上泛起阵阵苦笑:“那你过来是……”
凤九也不遮掩,直接道:“承吞,凤九是有一件事想单独问你,头先你与帝君所说的熊罴精究竟是何方神圣?此人是敌是友?”
原来是此事,承吞还道凤九单独来找自己是为何,结果还是脱不了帝君。但这一件事,他私心里也不希望凤九介入,便推脱道:“你怎么不去问帝君?”
凤九面上有些愁色:“凤九估摸着就算问了帝君,帝君恐怕也不会告诉凤九。”
原来是没办法才来找自己,承吞闻言转了个身背对凤九,双手也负于背后,看不清面上表情:“那你凭什么认定本王会帮你?”
“因为你是凤九的好朋友啊,”凤九理所当然的答道,“许多凤九自己都想不到的事,你却替凤九想到了。因此凤九想着若是有事相询,想来你也不会拒绝。”
承吞的声音略显犹豫:“但是此事……既然帝君不让你插手,凤九你就听他的,这件事你若知道,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陷入危险之中。”
凤九闻言几个大步走到承吞面前,惊道:“有危险?那帝君身在事中岂不是更危险?”
承吞劝道:“你知道了也帮不上忙,还是不要管了。”
凤九一双眼睛紧盯着承吞,无助道:“可是我会担心他,他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承吞垂目望向凤九,凤九眼里的惶恐根本骗不了人,一看就知道她对东华早已情根深种,偏东华根本不知道珍惜她。承吞的心里复杂难言,只是道:“你现下是对着本王也不避忌了?”
凤九闻言有些窘迫,但到底还是对东华的担忧占了上风,仍旧哀求道:“你就告诉凤九吧……帝君现下还受着伤,凤九实在是害怕帝君再遇上什么危险……”
承吞见到凤九如此模样,心下也颇不忍,终于还是将熊罴精庄流与帝君的恩怨尽数告知。
凤九听罢道:“你的意思是,这熊罴精出现在连合二荒恐怕另有图谋,更或许会对帝君不利?”
承吞解释着此中详情:“庄流膝下只这么一个儿子,却丧命帝君之手,他自然对帝君恨之入骨。何况他早已说过会让帝君血债血偿,不知是否苦心经营十万年,终于打算发出最致命的一击。”
凤九不敢想象,急道:“那帝君岂不是很危险?不行,我要赶紧劝他离开。”说着便要转身出门。
承吞却喊住了凤九:“本王已然劝过,只可惜白费唇舌。本王相信就算你去劝,以帝君的为人,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凤九自然也知道承吞说的有理,帝君又岂会听她的话?可是情与理之间,向来都是理难以服情的,因此道:“可是凤九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帝君陷入险境?有无办法可以对付这庄流?”
承吞叹道:“现下连他究竟隐匿在何处都不知,还谈何对付?”
凤九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他会否不是来找帝君报仇的?只是恰巧出现在连合二荒?”
承吞见凤九异想天开,不禁道:“本君也曾希望如此,可是据探子回报,前些天庄流只是伤了不少人,近日他却开始杀人,而且每杀一个人,都会在死者脸上留下“东华偿命”的血色字样,倒让人误会死者是为帝君所害。幸而那雷影棍的伤痕是做不了假的,所以有些资历的仙君一看就知道庄流又在作怪。”
“此人确实与帝君仇深似海,或许正在酝酿时机报复。”凤九思量一阵方道:“你一定要赶紧提醒帝君,凤九还是装作不知,你也不要告诉帝君凤九来过,免得他为凤九担心。”
承吞忍不住酸道:“你们两个倒想到一处去了,你怕他为你操心,他又怕你为他操心。”见凤九闻言脸上似喜似嗔,又忍不住刺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多么心有灵犀、情意绵绵的神仙伴侣。”
凤九也不争辩,只是道:“多谢殿下直言相告,凤九先行告退。”
承吞也不阻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