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 和你
第十一章 活出精气神
11.13 毕业二十周年庆（六）
林渏见九点多了杨英还没有到场，就发了几条短信催她。催了几次，杨英终于在9点40左右带着老公甘中华走进了包厢。满房间的人都站起来欢呼，语气中也不免带着四班同学固有的起哄。林渏自然是无比高兴，和杨英随时随地同框都是让林渏开心的事情，拉着杨英坐下，结果杨英直接挨着赵伟的老婆坐下，她右手那个挨着林渏的座位自然而然地坐下了甘中华。林渏也不觉得任何突兀，她和甘中华认识十几年了，她既是杨英结婚的伴娘，又和杨英一家在连城玩过几天，和甘中华已经熟悉到成为亲人的关系了。甘中华更是，一见林渏，就兴奋得不行，再者之前已经在杨英哥哥家喝过酒，和林渏打招呼时格外热情高涨，一落座话就很多。
按照惯例，晚到的人要罚酒，何况杨英这对夫妻迟到得也太离谱。于是王亚辉、杨晨、夏旗和袁亮四个人都盯着他们夫妻二人，说每个人罚至少三杯，袁亮和赵伟走过来，分别给他们两个人各倒了三小杯红酒，两个人认罚态度不错，但也少不了讨价还价。杨英和她左边的赵伟夫妻讲价钱，甘中华则偷偷把自己的红酒偷偷往林渏面前的大酒杯里倒。林渏嘴上笑着说你干嘛？心里却也并不太在意，甘中华是从另一场酒局喝过才来的，再偷偷少喝点也没有什么，再者自己面前的杯子就是装装样子，一晚上她喝的都是可乐和酸奶，根本没有碰那酒杯，童粤粤也没有难为她，给她倒了一个杯底量的红酒应应景而已。然而甘中华却对林渏说的话反应认真，他说请林渏给帮个忙，老朋友了。桌子上的人都听到了甘中华的话，开始制止：“老甘同学，你怎么能往人家一个女生杯子里倒酒呢？”“你好意思么？”“不行，不行，作为一个家属，这样赖皮可过不了关。”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甘中华赖酒上，笑着调侃他。谁知杨英插了一句：“你们不知道，我老公和林渏关系可不一般，人家两个人每天在qq和msn上聊得可欢了。”
一桌子人突然都安静了，然后又是一阵此起彼落的笑声和起哄声：“是么？是么？”“老甘啊，你这么厉害，和我们林渏聊得这么high？”“你们都聊啥了？”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都沉浸在这个我的闺蜜和我老公天天线上热聊的话题中，一时间林渏好像石化了。她不知道怎么接话，怎么应对大家的热烈反应，怎么去迎接俞曜信那诧异的眼神。那一刻，她在满桌子的同学中第一时间关注俞曜信的反应，虽然他最先的反应和其他人一样哈哈大笑，但是随即他就敛住笑容，直直地向她看过来，没有说话，没有加入同学们的调侃。林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和他对视，她的脸已经开始发热，继而滚烫。那一刻，林渏就想用一种隐身术，把自己瞬间遁形。
林渏借故上洗手间溜出了沸腾的包间。不想在洗手台前竟遇上了同班老同学张丽波，她和家人聚餐在另一个人房间，听林渏说这边童粤粤在请大家聚会，也就跟着林渏一起回到了包间。同学们见到了这次二十周年庆典一次都没有露面的张丽波，自然兴奋，打招呼，聊天，敬酒，很快就忘记了全面调侃甘中华和林渏聊天的事了。
过了不长时间，火锅店的服务员来提醒他们要打烊了。于是大家抓紧喝光杯中酒，准备离开。走之前有人提议大家合个影，甘中华连忙自告奋勇帮大家拍了合影。照片中一共十二个人，四个女人在第一排，瘦瘦的扎着高马尾的林渏坐在第一排最左边，右边是头发很短的张丽波，再过去是赵伟老婆，然后是烫着齐肩波浪发的杨英。八个男人在第二排，童粤粤站在林渏左后方，是第二排的把头，从左到右分别是童粤粤、赵伟、袁亮、杨晨、夏旗、夏成、王亚辉、俞曜信。夏成一手搂着夏旗，一手搂着王亚辉。俞曜信站在右边的角落上。第二排男生的身高也是从童粤粤开始逐渐增高，他们的头顶差不多连成一条斜线，一直到最高的夏成，到了王亚辉线条向下转了方向，到了俞曜信，线条再向上转回去，他看上去快要和182的夏成一样高了。照片里的十二个人，只有林渏穿着白色的毛衣，V字领和袖口有红蓝两色的条纹，其他的人除了夏成是格子衬衫以外都是黑色或灰色的毛衣。时隔很多年，林渏再看那张合影，都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回家依然是按照“路队”的形式，兵分四路打车。林渏没有机会和俞曜信专门告别，因为莫须有的“聊天门”乌龙，林渏也没有心思想着道别的事。回到家里，林渏意难平。她不理解杨英为什么能在这么多同学面前开自己老公和林渏的玩笑。杨英明知道甘中华和林渏所谓qq和msn上聊天并不是经常为之，而且聊的内容都是和她们三个好朋友有关。因为杨英叶婉馨都不怎么上网在线，所以她和甘中华线上说的话基本上都是杨英的传话筒。但她为什么要当众添油加醋地瞎说，何况俞曜信也在场。二十年了，杨英难道不知道俞曜信对于林渏意味着什么？难道不知道以前俞曜信误会林渏和赵伟会有发展可能，大学以后他又误会林渏早早交了男朋友，几年前的聚会，歌厅里高清辉抓住林渏热聊被起哄，也让俞曜信小有猜疑，而现在杨英这样说，俞曜信真的信了怎么办？在他眼里，林渏会变成什么人？一个和别人老公聊天的人么？别说是甘中华，这两年，为了不影响俞曜信工作，不给他添麻烦，林渏从来都不主动去联系他。她时刻记得自己是个单身的女人，哪怕自己一直喜欢他，哪怕俞曜信再关心她，再怎么强调林渏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发短信，林渏都没有去打扰过他。林渏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对杨英心寒。说好的一辈子相伴相知的挚友呢？
临睡前又气又恼的林渏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给杨英发了一条短信：“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几分钟后，回复她的却是甘中华，短信内容是“哈哈，以后咱们继续聊。”林渏知道甘中华内心坦荡，但还是气不过杨英，回复甘中华说：“再也不聊了，和你们再见。”果然，甘中华没有再回复她，杨英也默契地没有回。她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二十一年的友谊终结了。这一个晚上，林渏真心感谢童粤粤的盛情，为二十周年庆的延伸活动中意外地见到俞曜信而暗自欣喜和激动，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突然来临的幸福面前，她又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杨英。林渏和杨英面对面地走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