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 和你

第十一章 活出精气神

11.10 毕业二十周年庆（三）

初四这天的毕业二十周年庆活动是风城周边一日游。全年级有不少同学毕业后陆续离开风城，父母也搬迁到其他省市，多年没有回来。一日游活动主要是为这次专门回风城参加聚会的同学设计的。林渏没有参加这项活动，一则自己隔三差五地回风城过年，还不算完全看不到风城这些年的变化，更重要的是小宝还病着，今天又去看病输液，在医院待了大半天。中午林渏收到俞曜信一条短信，问她孩子怎么样了，林渏简单回答，温度降了些，今天继续输液体，昨天聚会的事她一个字也没有提，就让他以为自己昨晚根本没有去晚会吧。

第三天，也就是初五这一天，林渏上午接到通知，晚上是四班的单独聚会。林渏有些犹豫，妈妈说你去吧，小宝输液下午就结束了，不影响晚上的聚会。林渏想也好，多个机会见到其他昨天校庆错过的人。出门前林渏也做了一番打扮，穿了件草绿色的高领毛衣，下摆和袖口微带喇叭型，下身是深蓝色金丝绒靴裤配着黄棕色短靴，衬得林渏苗条又活泼，发型梳得和初三那晚一样，这是林渏自创的；齐眉的刘海，头顶两侧扎了小鹿纯子的小辫又做了反掏，一只金银双色的金属细头箍从反掏的头发缝隙穿过，头箍一侧有只小狗的造型，让林渏的发型显得精致又俏皮。

带着见到俞曜信的满满期待，带着今晚谁来参加四班聚会的好奇，林渏准时出现在聚会的包厢。大家来得都挺早，满满两大桌子人基本已经聚齐。夏成、夏旗、杨晨、赵伟、余东风、何煜阳、朱明、陈智、钱程、王朝辉、王亚辉、袁亮、童粤粤、奚璇、白梦瑶、李冰清、赵迪、孟琪、张丽波、刘安，连高中毕业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同学视线里的赵南星和夏奕都来了……林渏默数了二十五六个人，但是其中并没有俞曜信。林渏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渐渐地没有能量去反馈同学们对她的各种夸赞：林渏，你的发型真独特，林渏，你怎么还是这么年轻，像个青春洋溢的少女，林渏，这个毛衣颜色真靓丽，也就你能穿……

也许杨英说得对，林渏和俞曜信就是没有缘分，他们总是错过。杨英和袁亮说，今晚同学被分流了，一部分人去参加他们初中班级的聚会。杨英和袁亮是初中同班同学，俞曜信也是。他们那个班级出了不少厉害的人，同学的关系也很好，他们初中班级的聚会和高中四班的聚会同期举行，有人说今晚俞曜信就去了那个聚会。林渏好奇杨英和袁亮怎么没有去。杨英说，那边的聚会时间会很长，我们先来高中四班的聚会，结束了再去那边。林渏心里怀着一线希望和猜测，俞曜信会不会参加完初中班级聚会，再来四班的聚会。所以她告诉自己，今天不能提前走。

可能因为这是四班本班级聚会的缘故，人数比年级大聚会人少了四分之三，也就更加轻松自由，两个桌上的人随时打乱秩序，随意组合聊天、喝酒，拍照。同学们没有半点拘束，热情空前高涨，哪怕是二十年、十几年没有见面，坐在一起好像是昨天还在一起上课一起打闹的样子。这样的气氛让林渏再也无法沉浸在没有见到俞曜信的失落中，而是投入聚会的欢乐。其实，俞曜信不在，林渏反而更加轻松、自在，和同学们说话、开玩笑，都没有什么顾忌。特别是合影环节，二十多个人拍了大合照，两张桌子上的人分别拍了合照，所有的女生合照，三五要好的人一起合照，夏旗、夏成、杨晨、童粤粤、赵南星几个男生分别和林渏单独合照。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个和林渏合了影，另一个也要，还要拿合照的亲密性做攀比，比如夏成童粤粤都是一只胳膊揽着林渏肩膀，杨晨赵南星就和林渏肩并肩，夏旗就要和林荫都歪着脑袋头顶着头。这个阵势，林渏没有抗拒，随着男生们闹，自己配合就行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如果俞曜信在场，林渏肯定不好意思。然而林渏却愿意用这些所有轻松无羁的欢乐来换取俞曜信在场，哪怕自己多少有些不自在，言谈举止都有隐隐的约束。然而，俞曜信却一直没有出现。

晚饭后，同学们依然不肯散去，又集体转战去了歌厅。在歌厅里，大家一起合唱了高中时班级代表学校去参加大合唱的歌曲，然后继续唱歌、聊天、喝酒，重温当年的各种难忘的事件。林渏和杨晨、夏旗两个老同桌聊了高三时班主任陈老师给他们四人互换同桌的事，给他们解开了捂了二十年的谜底。当年夏旗的同桌偷偷喜欢杨晨，就想和杨晨做同桌，她悄悄跑去找陈老师，说夏旗话多，影响她学习，建议老师给她换同桌，说夏旗和林渏合得来，请老师把杨晨和夏旗互换。于是在高三的那一天，陈老师实施了一个换同桌的举动，吓坏了林渏杨晨和夏旗三个不明就里的人。就在前几年，林渏遇到那个女同学，才听到了她的坦白。虽然林渏对这种小动作很不齿，但也感谢这个小动作让林渏歪打正着遇到了最合拍的活宝同桌。

夏成和钱程都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林渏，也凑过来和林渏热聊。夏成拎着两瓶啤酒，开了瓶盖，递给林渏一瓶，和她干杯，小声地说：“唉！心疼你！”说着话，伸出一只胳膊搂了林渏一小会儿。林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虽然离婚几年了，林渏早已适应单身生活，但是在高中同学们面前，林渏还是没有勇气公开，夏成虽然知道，一直担心她，但现在亲自看见林渏，还是不由得感慨，用他的话说，“好像看见一件美丽的艺术品被打破时心里会痛。”林渏理解夏成的感觉。这些年，大多朋友对于林渏的离异都有类似的感觉，何况夏成是从高中时代起就一直关心照顾林渏的好兄长。然而钱程并不知道林渏的事，诧异地看着夏成搂了林渏的肩膀，说：“要是被你老公看到了怎么办？”这句话勾起了林渏的酸楚，可她又无法在这间坐着十几个班级同学的歌厅里大声昭告天下：我是单身。她和夏成对视了一眼，夏成大度地对她笑笑，示意不用在意钱程的话。可是，钱程可是算当年喜欢过林渏的人，虽然钱程从来没有表示过，但高考后他的好朋友告诉过林渏，后来他也告诉过夏成。林渏心想，钱程的话以及他亲眼所见的景象，一定大大破坏了他心里对自己的印象吧。不过，林渏也不是特别在意，毕竟他不是俞曜信，只要俞曜信没有误会她就好。然而，这些年以来，俞曜信也不是完全没有误会过她吧？林渏心里微微叹息，举起啤酒瓶喝了一口。夏成拿起自己的酒瓶和林渏碰了一下，钱程也把自己的啤酒瓶伸过来干杯，脸上带着一种略略抱歉的表情，他看林渏没有回复他的调侃，以为林渏不高兴了。他想说点什么，但是没有机会了，因为林渏的手机响了，林渏拿着手机走出包间，去走廊接了电话。

电话是爸爸打来的，说小宝又发烧了，开始想不要告诉林渏，但又怕误事，被林渏责怪。林渏毫不犹豫地说，那就赶紧去医院吧，你们先送去，我直接去医院和你们碰头。林渏回到包厢，拿起自己的外套和背包就走，她来不及和同学们一一打招呼。夏成知道肯定又是孩子的事，跟在她后面说别慌别慌，陪她下楼，给她叫出租车，送她上了车。林渏赶到医院，爸妈带着小宝也到了医院。急诊医生给验血之后，又开了输液，林渏带着小宝在急诊输液室挂水到凌晨才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