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 和你

第十一章 活出精气神

11.12 毕业二十周年庆（五）

“坐啊！大家都坐啊！”主人童粤粤招呼着大家。“就是就是，别杵着了，坐下说话。”杨晨也跟着说，好像他也是主人一样。俞矅信一边迎合着童粤粤，一边向桌子边走了两步，就近坐在正招呼他的袁亮身边。林渏也就近坐在包厢里面靠近沙发的位子上，刚进包间的时候，童粤粤就引着她先坐在一侧的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等其他人。夏成也跟着林渏走过来，坐在林渏的右手。他们的位子和俞矅信正好是斜对角的关系，好像是通过圆心的一条直径的另一个顶点。林渏的左手空了两个位子，是童粤粤专门给杨英夫妻留的，他知道杨英和林渏关系最好。但杨英还在她家族的晚宴局上，迟迟没有过来。童粤粤端起酒杯站起来说，“就差杨英夫妻了，他们一时还赶不过来，我们先不等了，那就开始吧。”大家也都起身举杯。

“来，欢迎大家，你们几位都常年在外地，也不是经常回来，今天趁同学二十年聚会，我们也再聚一聚，也算提前给各位送个行，欢迎大家经常回来，回来了，一定告诉我。”童粤粤作为主人，正式发言，话说得很简单很直白，却很暖心，深得大家共鸣，林渏、夏成、俞矅信和赵伟夫妻异口同声地感谢童粤粤，满桌子人一起干杯。林渏偷笑，心想童粤粤这个当年在班级里最调皮捣蛋的家伙，现在已经“出落”成行事老练、说话周到的成熟男人，还是个非常帅气而且事业成功的男人。毕业二十年，大家的变化都不小。初三晚上全年级聚会上见到的一百多个人不说，就是今晚来赴约的十几个人都是各自出彩。

林渏从自己的右边开始一一打量桌子上的同学们。夏成在风城一家高科技概念的数码公司做高管，夏旗已经是风城大学副教授了，被大家戏称为“夏叫兽”，杨晨在公共事业单位做质量负责人，王亚辉在风城经营一家电器销售公司，市场做得风生水起，好多风城的校友都是他的客户。再过去就是童粤粤，童粤粤的右边是俞矅信，俞矅信的事业更是不用说，他自己在水城创建的实业公司早已做得风风火火，成为在当地广为各方关注的明星企业。俞矅信右手是袁亮，他学建筑，毕业后在建筑公司做工程，经常驻扎在项目所在地。袁亮右手是赵伟，赵伟也在深城，是一家大国企的高管，他和夏成在深城发展的模式不同，他是大学毕业从学校直接分配到深城的，享受直接落户的待遇，不像夏成放弃了风城大学教师身份跑去深城做“深飘”。林渏在木城工作的第一年曾出差去深城，那时候还没有夏成的联系方式，她给赵伟打了电话，赵伟夫妻请她吃了饭，还请她去他们的家做了客。然而有趣的是，赵伟在深城并没有和夏成朱明钱程他们几个多来往，他们的见面也仅限于恰巧在风城的同学会上相遇。

今晚的聚会依然在欢乐融洽的气氛中进行，童粤粤不停地招呼同学们吃东西，虽然大家都是各自涮面前的小火锅，但童粤粤依然周到细致地慢慢旋转着中心的转桌，盯着每个人都把各种食材，特别是海鲜、肉类食材拣进自己的小火锅里，又盯着服务员把每个人面前杯子里的酒、果汁和酸奶随时补充倒满。王亚辉招呼大家喝酒，还有袁亮，两个人都是酒桌行家，虽然不像商务酒宴那样交际应酬，又不像和自己风城常见面的哥们那样互相飚着往死里喝，他们对每个人都热情，定的规则是五个风城的同学依次打关，招呼每个人应关，但不强求应关的人喝什么，也不要求外地的同学打关。

席间大家都互相问着几个外地的同学哪天离开风城。这个问题之前童粤粤邀请的时候，依次问过每个人，但被邀请的人之间大多没有互相通气，除了夏成和林渏。所以再度被问及，大家纷纷作答。夏成说他好多年没有回来，这次父母不让走，要留到正月十五之后。赵伟夫妻说三天以后走，有点遗憾不能吃了元宵再走。林渏说自己明天就走。“明天啊，这么快！”桌子上好几个人都是这样的反应，林渏都没有分辨出来是谁的话。“是呀，我也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所以特意今天请大家吃饭，要不然林渏大小姐可就来不了了。”“没有办法，加上过年前两天，差不多就两周了，明天回木城，家里再收拾一下，后天就上班了。”林渏解释说。她一抬头，正好遇上了俞矅信向她看过来的眼眸。这还是今晚第一次认真地看他，之前他走进包间的那一刻，林渏的大脑里充斥的基本上都是意外，虽然他也向她打了招呼，林渏只是下意识地回礼，并没有专门和他说话，再者一晚上都隔着面前这张庞大的餐桌，很难有机会专门和他交谈。

此刻，林渏看清了远远地坐在餐桌斜对面的俞矅信，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拉链的领口开到颈窝处，一对炯炯有神的眸子在镜片后面闪着光。可是，林渏有点不太愿意承认的是，俞矅信好像又胖了。虽然失联多年之后的第一次再相遇，林渏就发现俞矅信明显地胖了不少，这几年每隔几年再见面，他的变化不明显，林渏也见怪不怪，这次相隔两年发现他又发福了，不知是真的增重不少，还是林渏作为医药专业的人，对过早发胖这样的事情是心存担忧。算起来俞矅信是三十岁左右就开始发福，虽然也没有听他说过身体有什么问题，但林渏总觉得这样下去并不好。这次参加二十周年庆，林渏也发现年级中不少男同学都发了福，比如王亚辉，还有另一个班级曾经搞体操的一位帅哥，都还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这不是个好现象，其他人林渏也不是很关心，但是俞矅信……

林渏偷偷叹了一口气，她不是嫌弃俞矅信发福了就没有青春年少时的帅气。对于她来说，灵魂是不分胖瘦的，自己暗恋了二十年的俞矅信再怎么发胖，也不会改变他在林渏心中的地位。他远远地一脸笑意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和她对视，然后开口问她：“儿子和你一起回去么？木城开学很早是吧？”这些就足够让她心中悸动，暗生愉悦。就算是多年以后，沈苗看着那天聚会的照片说：“想不到当年在年级里赫赫有名的漂亮女神就痴迷于这么一个胖子。” 林渏不在意俞矅信变成了沈苗口中的胖子，但是她暗暗为俞矅信的发福而担心，就像俞矅信一直说林渏太瘦，担心她身体弱或者太劳累。

林渏对俞矅信的回答立刻被包间里喝酒聊天的声音淹没了，她还听到袁亮王亚辉以俞矅信的发福来调侃，说他生意做得大，人才会这么富态气派。俞矅信只是哈哈地笑着，没有一声辩驳。她想起来之前俞矅信和她电话中，浅浅地说过，现在公司做得大，应酬特别多，一周要在外面应酬喝酒好几次，都没有时间陪家人陪孩子。此刻林渏好想和他聊聊关于发福的事，提醒他控制体重，少喝酒，以免出现血压血脂血糖的问题，但现在明显不是好的时机。林渏想起来一句古诗：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此刻她和俞矅信隔着一张大餐桌，就好像是隔着一江的水，他们能聊天，却好像又说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