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此时房门“吱”的一声响,门开处,进来一人,此人正是慕容景阳的小厮余粮,余粮快走两步,来至慕容景阳左边道:“回大公子,八百两白银小的现已放至黄妈妈处,逸华阁也已打点齐整,湘灵她定要跟了来。”
说着拿眼瞟了一眼湘灵。
湘灵不慌不忙的走至慕容景阳右边,笑着说道:“回大公子,灵儿想着或许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所以就擅做主张跟过来了。大公子你不会见怪吧!”
慕容景阳笑着看了看湘灵,道:“你倒心细,也好,你和翠儿一同把李小姐的随身之物收拾了,带回府去。”
此时已是二更天了,月光如水从窗前倾斜而下,如开了满地梨花如雪,慕容景阳深情地望了一眼寝塌,文君依然双眸紧闭,浓黑的长睫毛因为流泪而变得湿润,慕容景阳走了过去,俯下身,将文君轻轻抱起,大步走向门外。
也许,女人的眼泪对于在乎她的男人而言是异常珍贵的,那眼泪也悄然流入慕容景阳心田,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母。
在慕容景阳的记忆里,生母柳氏也是一位绝色女子,小时候依偎在母亲怀里,母亲会讲许多好听的故事给他听,母亲也爱做针线活,而他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母亲亲手缝制,而母亲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所以慕容景阳的衣服以白色居多,而在每件衣服的袖口,母亲定会绣上君子兰,绿梅,翠竹等作为点缀。
虽然慕容世家是富有之家,根本不在乎那几个小钱,而母亲以为能亲手给景阳做衣服,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常言道:慈母手中线,孩儿身上衣。
那个时候,也应该是慕容景阳最快乐的日子,虽说父亲除母亲外还有正妻和几房姨太太,可父亲还是最宠母亲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和他们母子呆在一起,有时三个人一起读书,有时父子俩看着母亲巧手翻飞,自然是给慕容景阳做衣服,此情此景,仿佛在这个偌大的慕容府邸,就只有其乐融融的三人而已。
可是好景不长,在慕容景阳十岁那年,母亲却得了一场怪病,短短几日,绝色姿容荡然无存,面部发出一块一块如鬼魅般的黑斑,此时的父亲已成了陌生人,慕容景阳记得自母亲得病后,父亲就再也没有踏进过母亲居住的碧沁堂,而绝望的母亲在一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深夜跳井而亡。
母亲的离世成了慕容景阳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他变得孤独敏感,玩世不恭,他恨父亲,也恨所有人,恨这个世界,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随母亲而去,使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里永远孤单寂寞。
为了麻痹自己,他在美酒风月里流连忘返,美女的温柔乡里可以让自己暂时忘却孤独,从此芙蓉帐暖,春宵苦短,慕容景阳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但同时慕容景阳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只懂风流快活的纨绔子弟,他有着非凡的经商头脑,慕容世家经营的中草药房“百草堂”、布庄“锦绣布庄”、以及女子护肤用品商行“百媚商行”也都是在慕容景阳接手二年后,一跃而成为整个京城排名第一,门庭若市,财源滚滚。
慕容景阳为何要煞费苦心,将这些铺子经营的风生水起,原因无他,他一直对母亲曾经得的那场病根疑窦丛生,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貌如天仙的母亲会得这种毁人容颜的怪病,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凭直觉,慕容景阳觉得有一个人于此事脱不了干系,那就是在慕容府高高在上的上官夫人,她是父亲的正妻,也是当朝宰相上官玄烨的嫡亲胞妹,这个女人,在慕容景阳的记忆里,打小就见她在慕容府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要和这个女人斗,只有把慕容府的财权紧紧的抓在手心,才算有了争斗的资本,这一点慕容景阳深信不疑,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上官云柔,倘若被我找到真凭实据,母亲确实是被你所害,那我慕容景阳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决不手软,以祭奠母亲在天之灵。
慕容景阳见了文君的眼泪,居然想起了这么多不堪回首的过往,念母之情,失母之痛,绞合在心口,化作几丝不易察觉的隐痛,诚然细微,但还是痛了。
慕容景阳抱着文君出了绿湘坊,门口停着两辆马车,慕容景阳上了第一辆马车,此马车华美异常,由四匹白色骏马牵引,后厢空间颇大,坐上七八人也不成问题。
小厮桑根和余粮飞身上马,在此马车左右两旁紧紧相随。湘灵与翠儿上了第二辆马车,此马车较之第一辆后厢空间相仿,不同之处在于所牵引的是两匹棕色骏马,只听得车夫扬马一鞭,“驾驾”几声,紧紧跟随第一辆马车,绝尘而去。
次日晨,当文君睁开眼眸,发觉自己并未在绿湘房的“鸳鸯阁”,文燕也未在身旁,她想起身坐起来,却感觉四肢无力,而额头的青丝因出汗而濡湿,贴在皮肤上有粘腻之感,想喊人,却口干舌燥,只得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咳嗽声惊醒了正趴在塌沿打瞌睡的翠儿,翠儿揉过眼睛惊喜道:“小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文君用手示意着比划了几下,翠儿领会其意,赶紧把文君扶了起来,拿了个天青色羽纱靠枕安放在背部。
文君坐定后瞧着翠儿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我妹妹文燕呢?”
说着双眸不时地朝门张望,心里期盼着此门能开启,文燕能喊着“姐姐”活蹦乱跳的跑进来。
翠儿忙忙的自我介绍:“小姐,我叫翠儿,是慕容公子将我从绿湘坊带了来专门伺候小姐您的。小姐莫要嫌我人笨,我一定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小姐,一定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我发誓。”
文君轻轻地点点头,黯然一笑道:“这个我信,你可知文燕在哪里,怎么不来见我?”
翠儿看了文君一眼,低下头,吞吞吐吐道:“文燕小姐,她……她,我听老六他们说昨晚已被人买走了,那时……那时小姐您正病着呢!”
一闻此言,文君的心仿佛被利爪狠狠地挠着,撕拉着,一下一下地抽搐生疼,泪水也潸潸而落,她嘶哑道:“怎会,怎会这么快,不是说要三日之后吗?”
翠儿解释道:“小姐您别急,本来也没这么快的,昨晚也只是赶巧了。”
文君默然无语,只是泪流满面,心还在一下一下地抽搐生疼,也深深自责,说是要保护好文燕的,现在却是这样,她被别人买走了会怎样,会挨打吗,她一定会很害怕,她会……
突然,窗户边有个黑影一闪而过,翠儿一惊,喊道:“是谁?”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