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窗户边有个黑影一闪而过,翠儿一惊,喊道:“是谁?”
说着就追出门去查看,还哪来人影,只见一阵风过,杏花纷纷扬扬飞落。
“怎么会这样,明明看到有个人影,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翠儿自言自语道。
文君也纳闷,究竟是谁在偷听她俩说话呢!
此时,湘灵进得门来,后边还跟着一个小丫鬟,其手托一只盘子,盘中整齐地叠放着五套衣裙,皆是上等丝绸面料,颜色分别是纯白色、浅粉色、淡紫色、天青色和墨绿色。
湘灵向文君福了一福,尔后笑着说道:“君夫人,这几套衣裙都是“锦绣布庄”最时新的料子和款式,不知君夫人您可满意?倘若不中意,灵儿再去取来,大公子吩咐过灵儿,定要君夫人满意才好。”
文君闻得“君夫人”三字,不觉蹙眉道:“这衣裙不错,只是你叫我什么?君夫人?”
“是啊,您就是大公子的君夫人。哦,也难怪君夫人会疑惑,慕容府对夫人们的称呼自与别家不同,这也是慕容府祖上的规矩,目今大公子的其他三位夫人除大夫人随姓氏称为叶夫人外,其他两位夫人分别是蓉夫人和丽夫人,也皆因二位名字的最后一有“蓉”和“丽”之故。”
听湘灵如此一番解释,文君不禁想起在绿湘房何妈所说之事,那么这个大公子就是昨日何妈所指的富家公子,也该怨自己病的不是时候,怎么糊里糊涂就成了此人的君夫人了呢,虽说心里有千般不快,也只得耐着性子,心想等湘灵离去后要好好地问问翠儿昨晚发生之事。
稍顷,湘灵又从袖中取出一只绿瓷小瓶,此小瓶瓶体通透宛如绿玉般莹润,一看便是金贵之物,湘灵将此物递与翠儿道:“此药膏名为云芷膏,你将它涂于君夫人的受伤处,一天一次,三天后伤处自会痊愈,且不会留下丝毫疤痕。”
翠儿笑嘻嘻地接过绿瓷小瓶道:“湘灵姐姐,此话当真,不过也太神奇了吧,三次便可?”
湘灵走动两步,靠近翠儿道:“翠儿妹妹,此药膏乃由云南白药与其他三味名贵药材调配熬制而成,治疗鞭伤自然是药到病除,它是白草堂三大镇店之宝之一,三日后你自会信服此物的神奇疗效。”
翠儿啧啧称奇,嘴里念叨着:“慕容府可真不一般耶,那么大的白草堂和锦绣布庄竟然都是慕容府的……。”
翠儿显然是有点兴奋,喋喋咻咻个没完没了,文君轻轻地咳嗽一声,她才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于是忙忙地把话打住,不再多言。
文君心里自有一番盘算,自古道,一入候门深似海,自个儿既已进了这慕容府,还莫名其妙地成了君夫人,想出去怕是没指望了,再加之家门遭难,亲人流放, 文燕又音讯皆无,与之相比,自己的婚姻大事却成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可有可无之事。
相爱之人,却注定无法结成连理枝,堂兄,你有情,我有意,可天意弄人,奈何你我都生于李家,注定是有缘无份。既然不能嫁于心爱之人为妻,那么成为谁的君夫人或者是谁的李夫人还有何区别可言呢?可是堂兄,文君尚有一事不明,何妈可否将信交付与你,还是你也受此牵连,被流放他处……
文君心里这般翻江倒海的折腾着,不觉愁眉紧锁,右手下意识地轻抚左手腕上的翡翠玉镯 ,那是李家祖上流传之物,文燕也有同样的一只玉镯,不同处在于玉镯上所雕刻的镶金字儿有异,文燕之玉镯雕刻的是“燕”字,而自己手腕上的却是“君”字。
文君的愁眉越锁越紧,不觉已成“川”字,仿佛有万千愁雾笼罩于此,真是愁眉深深深几许,仿若愁雾无法消散。
翠儿低低唤道:“小姐,你怎么了?”
待文君回过神来,嘴角轻扬,淡淡一笑,而眼里却无丝毫笑意,她将眼眸转向湘灵道:“湘灵,为何今日不见你家大公子?”
湘灵眼珠儿一转,笑脸相迎道:“回君夫人话,大公子今日一大早就已出城,三日后便回。大概是百草堂的分店有要紧事儿,具体是何要紧事,灵儿也不知,去时大公子还留话给君夫人:让您好生在逸华阁调养身子,不必去上官夫人与叶夫人处请安,有什么想吃的,要用的东西,尽可吩咐灵儿就是,千万别自个儿委屈自己。”
文君轻轻颔首,不发一言。
此时湘灵举起双手,击掌三下。
掌声止,进来一小丫鬟,此丫鬟名叫小玉,也是慕容景阳指派给文君使唤之丫鬟,小玉进慕容府才没几天,一切在她眼里都是新奇的,她小心翼翼地将燕窝粥递给翠儿,然后开心地立于一旁,眼睛却不住地向四周打量。
此时门外传来珠玉叮当相击的清脆悦耳之声,两丫鬟打起珠帘后,一美少妇袅袅婷婷地翩然而止,此人正是湘灵刚才所提及的丽夫人,也是被慕容景阳称之为花痴的三夫人,她今日身着一套暂新的米白底色,上缀桃红团花之滚边长裙。
在桃红团花的映衬之下,肤色显得愈加白皙明艳,只是领口开得过低,一片春光时隐时现,显得颇不庄重,仿佛她压根儿就不是堂堂慕容府邸的丽夫人,而只是一个卖弄风情的青楼女子。
而对这一点,她自个儿却浑然不觉,其实慕容府所有夫人的衣裙皆出自锦绣布庄号称“千佛手”的女裁缝刘月娥之巧手缝制,衣裙领口高低自是一个样儿,而丽夫人却嫌领口太高,私下悄悄改了样儿。
这位丽夫人本是慕容府的一位歌妓。她今日此来,无非是向慕容景阳投怀送抱,于是不见慕容景阳身影,却见一美艳女子坐于慕容景阳的寝榻之上,那投过去的一瞥掺杂着复杂的感情,是惊讶,这世间居然有这等美艳的女子,只怕因她的存在,慕容府邸的所有女子皆会黯然失色,风光不再。但更多的却是嫉妒和狠意。
她收回目光,随手摆弄了一下云鬓上的珠花,向湘灵娇声说道:“大公子人呢,一大早怎么就不见了人影儿?”
“回丽夫人话,大公子今早已出城办事。”湘灵回道。
丽夫人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撅起樱桃小嘴道:“那大公子几时回来?”
湘灵轻扬眉黛,淡淡地回道:“这个湘灵不知,也不是我们做丫鬟的该管的,丽夫人,您说是不是?”
翠儿偷偷地瞥了一眼湘灵,然后又将目光转向文君。
丽夫人面有不悦之色,旋即又恢复如常。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