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卧底相府

杨国忠言罢，有意无意向四大金刚瞥了一眼。

听到杨国忠这番敲打之话，四大金刚不禁俱都心中一凛，暗忖相爷心狠手辣，口中的决不轻饶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如此一来，自己兄弟想要报复李白那是再难如愿了，四人不免沮丧无比。

李白向杨国忠施了一礼，说道:

“多谢相爷关照，李白乃一狂放不羁之落难书生，竟得相爷如此青睐，今后必会尽心尽力，以报相爷知遇之恩！”

杨国忠满意地点点头，忽然间又想起一事，遂道:

“李白，你文武全材实堪大用，如今国家春试大比之期已近，你何不进场应试，以求金榜题名?”

李白答道:

“回禀相爷，李白纵有意进场一试，恐怕也早过了报名之期？”

杨国忠却微微一笑，说道：

“不妨，一切自有本相为你操办，你只需安心等待，下月初十便是大比之日，到时你进场应试便可！”

李白施礼道:“相爷如此提携，让李白着实惶恐！”

杨国忠哈哈一笑道:

“相府中沒一人有你这等才学，你若能金榜题名，本相面上亦有光采！”

杨国忠转脸对毕乘云道:

“毕总管，李白在府中但有需要，须得有求必应，任何事都不得怠慢！”

毕乘云躬身道:

“请相爷放心，属于定会谨记相爷之命。”

杨国忠又转向李白说道:

“你甫入相府，今日暂且歇息，毕总管自会为你安排一切事宜，明日本相再找你叙话好了。”

李白道:“多谢相爷关切，一切听凭相爷裁切便是。”

李白此话刚落，杨国忠已挥了挥手，随即闭上双眼向后一靠，对任何人再不理睬。

李白不知杨国忠何意，正在迟疑之际，毕乘云已用手臂轻轻碰了他一下，并向外当先而行。

李白这才明白过来，便跟着毕乘云出了议事厅。

一出议事厅，毕乘云便亲热地执起李白一只手笑道:

“李兄弟你真是贵人多福，相爷还从来不曾对谁这般和颜悦色过！

“愚兄我进相府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相爷对人如此好声气，起初还疑心是否看花眼。”

李白诧异道:

“毕兄，你说相爷从未有似今日对小弟这般好声气对人？”

毕乘云点点头道:

“不错，所以我才说你贵人多福。李兄弟，相爷对你如此青眼有加，日后你必定飞黄腾达，到时可别忘了愚兄今日把你请回相府之功啊。”

听到毕乘云此话，想起自己潜入相府之目的，李白不禁笑了起来，对毕乘云道:

“放心吧毕兄，李白若有腾达之日，决计不敢相忘今日提携之情。”

毕乘云哈哈一笑道:

“说笑而已，李兄弟，我先带你到居贤馆安排好歇息之处再说，请随我来。”

言罢已当先而行，李白自然紧随其后。

李白进入相府两日后，这晚正在房中独坐，看着穿过窗户洒了一地的月光，忽然诗兴大发，当即张口吟道: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李白刚刚吟罢，门外忽然响起了毕乘云的声音：“好诗！”

李白不知毕乘云为何深夜至此，当即说道:

“原来是毕兄，此刻已夜过子时，毕兄还未歇息么？”

“你不也还在对月思乡么?”

门外话语声一停，已见毕乘云笑咪咪地跨入房内。

听到毕乘云这声音李白不禁一愣，暗自忖道:

“怎么今晚上这位毕总管的声音竟和往日里有些不同？”

毕乘云似是也发现李白神色有异，当即笑咪咪的问道:

“李兄如此神情，莫不是觉出何处不对劲？”

听到毕乘云如此问自己，李白心内更加疑惑，这两日来毕乘云与他说话时都无比亲热，开口便是“李兄弟”。

此刻为何忽然换成了“李兄”？这是什么缘故？这位毕总管为何忽然对自己如此客气？

李白心内疑惑更增，不由得抬眼向毕乘云看去，却发现毕乘云也正笑咪咪的望着他。

两人目光这一对视，蓦地李白发现毕乘云的笑意大有问题，眼神中完全没有男人英气，倒是颇有女儿家的清秀之意。

李白不由得吓了一跳，吃惊的问道:“毕兄，你的笑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眼前的毕乘云居然眼波流动起来，似笑非笑的说道:

“敢问李兄，我的笑变成怎样了?”

面对此问李白却实在答不上来，虽然李白感觉今晚的毕乘云与以前大不相同。

无论是说话声音还是看人的眼神都大有问题，然而到底为何如此，李白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而只能怔怔的望着毕乘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李白疑惑、愕然之样，对面的毕乘云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笑声一出顿时令李白大惊失色，因为这笑声与毕乘云往日的笑声竟是大相径庭。

眼前这位毕总管的笑声竟似女子般声如银玲，婉转动听，与往日毕乘云那笑声何曾有半丝相似之处？

李白瞪大了眼睛，望着毕乘云吃吃问道:“你……原来并非毕乘云，你……究竟是何人？”

看到李白如此惊愕，眼前的毕乘云早已笑得花枝乱颤，笑罢后声若银铃般说道:

“李大哥怎的如此快便忘了小妹？”

这声音与方才已大不相同，有如出谷黄莺，甜润悦耳。

直到此刻李白方听出来，眼前之人原来是公孙大娘！

李白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前行几步，冲到“毕乘云”身前仔细端详起来，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果真是公孙妹子？”

眼前的“毕乘云”微笑着对李白点了点头，轻声道：“李大哥，正是小妹。”

李白当真是大喜过望，凝视公孙大娘好一阵方才说道:

“公孙妹子，你这易容术太也出神入化，不但相貌惟妙惟肖，几乎连声音都一模一样！怎叫人分辨得出真伪？”

公孙大娘莞尔一笑，目视李白道:

“李大哥试思，小妹若不如此，怎能救出十二娘这女娃子？”

李白点头道：“公孙妹子说得也是。”

直至此时李白方才明白，当日那个腰粗如桶、脸上施着几寸厚脂粉的红衫娘子，确实是眼前的公孙大娘易容而成。

自己当日还因为那三个纨绔子弟出言讥笑于她仗义出手，未想到她本来就是高手，当日不过是深藏不露罢了。

李白回想起当日之事，一想到身材曼妙、容貌绝美的公孙大娘，为了掩饰本来面目，居然肯扮成腰粗如桶的半老徐娘，不由得哑然失笑。

公孙大娘见状奇道:

“李大哥，你笑什么？莫非小妹的易容术有甚么破绽？”

李白忙神情一整，道:

“非也，我笑那日公孙妹子扮成那个满脸脂粉的半老徐娘，引得杨国忠、高力士的儿子对你出言相讥。

“可笑我不识庐山真面目，居然出手帮你教训了那几个登徒浪子，如今再想起那日情形，不觉哑然失笑。”

公孙大娘微微一笑道:

“李大哥你有所不知，长安城里多的是登徒浪子，见到稍有姿色的女子便出言挑逗。

“再者小妹也不愿以真实容貌在外抛头露面，若不易容着实不方便外出行走。”

李白点头道:

“公孙妹子说得甚是，不过公孙妹子似乎也不必易容成那样，要知道当日那个模样岂非也引人注目得很？”

听到李白此话，公孙大娘忽然有些忸怩起来，低头轻声道:

“李大哥你何时也变得如此贫嘴了？”

李白忽觉公孙大娘神色有异，忙轻轻一咳转移话题道:

“对了公孙妹子，早两日毕乘云与左兄在状元楼为争抢在下而争斗时，那位有‘酒君子’之称的崔宗之也在状元楼出现。

“未想到毕乘云只三言两语，便挑拨得他与左兄缠夹不清，那酒君子一意要与左兄比武决个高低。

“当时若不是岐王忽然在酒楼外出现，用话语将崔宗之引走，真不知后来会如何发展，你可知道此事？”

李白将那日在状元楼时崔宗之如何出现，又如何被毕乘云挑拨得与左天王动上手。

后来崔宗之又是如何被岐王用话语引走，向公孙大娘详细说了一遍。

李白刚刚言罢，公孙大娘便笑道:

“当真想不到，原来那日小妹冒充叔叔将那酒呆子引走之事，居然连李大哥都蒙过了！”

李白大为惊奇：

“怎么？难道那日在状元楼外将崔宗之叫走之人竟不是岐王本人？而是妹子你？”

公孙大娘笑道：

“不错李大哥，当日叫走那酒呆子之人并非我叔叔，其实是小妹我一路尾随着李大哥。

“见那酒呆子当时闹得实在太不象话，生怕他继续跟左大哥胡搅蛮缠，因而假扮了叔叔的声音将他引走。

“那酒呆子出了状元楼后便直奔岐王府，当日叔叔因不知个中缘由，在王府中还被酒呆子闹得云里雾里的！”

公孙大娘言罢扑哧一笑。

“原来如此！我哪里会想到公孙妹子那日会一路尾随着我？”

想到那崔宗之糊里糊涂的被公孙大娘引到岐王府，李白也不禁哑然失笑。

公孙大娘又笑道：“若非那日跟着李大哥在状元楼见到毕乘云模样，今晚小妹如何能扮成这位相府大总管？又如何能够模仿他的声音？”

李白微微一笑，又问道：

“公孙妹子，相府里警卫众多，戒备甚严，你是如何进来并找到我的？”

公孙大娘把嘴一撇，说道：

“蒙面人在大白天都敢在咱们岐王府进出，难道小妹都不如那藏头露尾的蒙面贼子？

“李大哥，这相府里虽然守卫甚严，可小妹要进来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要找到你颇不容易。

“这相府里委实也太过广阔，幸亏我是有备而来，若非易容成相府总管毕乘云之样，只怕到此时尚在为如何找到李大哥而大伤脑筋。”

李白笑道：“公孙妹子想必已找过好多地方才寻来此处，不知是也不是？”

公孙大娘冲李白做了个鬼脸后笑道：

“李大哥猜得不错，说起来不免让人有些好笑，小妹易容成毕乘云模样进入相府，大模大样的横冲直撞。

“至少走错了七、八处地方才寻到这儿，适才还是在门外听到李大哥吟诗，才知道总算找着了。

“若是小妹早知道会寻得如此艰难，就该找个值班卫士来问问你究竟住在何处？”

公孙大娘此话却把李白吓了一跳，低声说道：

“你还大模大样的横冲直撞？算你运气好！幸亏毕乘云今晚有事外出不在相府里，若是你四处游荡时恰恰撞上他，你说该如何收场？”

听李白如此一说，公孙大娘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低声笑道：

“好险！若是今晚竟不巧撞上那位真的相府总管，小妹不但要为遁走大费周章，还会让奸相有了防备，今后再想易容进来救十二娘可就难上加难了！”

看到公孙大娘伸舌头的古怪样，李白止住笑，正色道:

“公孙妹子，我刚进相府，一切都还不熟悉，十二娘被囚在何处尚不知晓，要救她出来也得再等一两日。”

公孙大娘却摇了摇头，望着李白道:

“不行啊李大哥，再过一两日王妃便要急疯了！再说了李大哥，难道凭小妹这相府大总管的身份，还找不出十二娘被囚之处?”

李白问道:

“公孙妹子，营救十二娘此事，不知你心内是如何计较?”

公孙大娘说道:

“李大哥，正因为你刚进相府并未熟悉情形，所以小妹认为即便此刻救出十二娘，奸相亦不会疑心到你。

“若是等你熟悉相府情形再思法救十二娘，到时候王妃急死不说，奸相也难保会对你起疑，如此岂不是对咱们的计划有碍么？”

听到公孙大娘提起“计划”，李白不由得沉吟起来。

公孙大娘见状，柔声道：

“李大哥，小妹知道要你潜进相府作内应此事，确实是委屈了你，然而李大哥须得明白，

“奸相杨国忠祸国殃民、残害忠良，手底下豢养了大批走狗妄杀无辜。朝庭中唯有我叔叔能与之相抗。

“不过我叔叔耿直善良，城府不如奸相深沉，于诡计一道更加不是那奸相对手。

“”那奸相阴险毒辣，为达目的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此节从十二娘被绑之事便可看出！”

公孙大娘顿了一顿，又道:

“李大哥，那日蒙面人潜入岐王府之事，九鼻犬雷声大已然调查出一些端倪。

“奸相杨国忠早己在岐王府埋下了卧底，以便随时将府中动向传递于外。

“李大哥你可知道为何十二娘会被相府的贼子绑去？便是因为王府中的卧底将消息传出，

“所以王妃与十二娘前往城外上香之事，才会被奸相掌握得一清二楚，由此设计绑架了十二娘。”

说至此处，公孙大娘凝视李白道:

“李大哥试思，岐王府若不在相府里安插一位卧底，岐王府与相府之对抗，势必会处于不利局面。

“李大哥你侠骨仁心，颇具正义，正是到相府卧底的最佳人选，此议其实是小妹当日向叔叔所提。

“但叔叔却一直犹豫着未肯应承，直至日前小徒十二娘被绑架，奸相送信至岐王府，要挟叔叔用你来交换十二娘，叔叔方才同意小妹所提之计划。”

公孙大娘见李白听得极为专注，神色间并无不悦之情，遂又继续说道：

“李大哥，小妹提出的这个计划其实是一举两利，李大哥不妨细思，你进入相府后，

“既可为岐王府救出十二娘创造条件，又能令奸相解除对你当日震断其子手臂之恨。

“只不过李大哥，这个计划对你却确实太过委屈，不但要你独入狼穴以身犯险，还要你背负偷盗美人泪宝剑的不实罪名。

“实不相瞒，自展开这个计划之后，小妹心里一直都是好生难受，为这个计划对李大哥心怀内疚。”

公孙大娘言至此处，抬起一双秀目静静凝视着李白。

听了公孙大娘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又在她一双秀目凝视下，李白顿觉热血沸腾。

凝视公孙大娘道:

“公孙妹子，岐王不但解救李白于危难之中，更还对我礼遇有加，赠以稀世利器美人泪宝剑。

“此恩此德我常思不知如何能报，如今因我之故又害得小郡主身陷囹圄，我若不能为岐王府稍尽绵薄，岂不心中有愧？

“公孙妹子自当知道，士为知己者死乃高义之举，只要能为岐王分忧解难，我纵然受一时委屈又有何妨？”

听到李白此话，公孙大娘心内大为感动，睁着一双妙目凝视李白道：

“李大哥不愧是位至诚君子，如此深明大义，当真是令小妹大为钦佩！”

“公孙妹子过誉了。”

李白有些不自在起来，当即话题一转道：

“公孙妹子，方才听你说岐王妃为十二娘失踪之事甚是忧急，如此说来你今晚潜入相府找我，是否专为救十二娘而来？”

公孙大娘低声道：

“正是如此李大哥，本来小妹还颇为踌躇，惟恐找不到你营救十二娘时独木难支。

“天幸终于见到李大哥，如今有你相助，营救十二娘起来必然方便得多！”

李白点点头道：

“公孙妹子请放心，只要能够救出小郡主，赴汤蹈火李白都在所不惜，只是咱俩该如何相救小郡主才是？”（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