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那年的深秋,我走进ECNU的的校门,那是我一生最傲娇的时代,我有很多梦想,我想读遍世间所有的书籍,我想走遍天下所有的道路,我想去到所有我想去的地方,我还想飞上天空成为一只自由自在的鸟。
大一的生活跟高中有点类似,起码在我是这样。我本就属于反应迟钝的人,又是远离家乡全新的环境,刚开始就像在高中一样作息规律,每天起来读书,按时上课,晚上回来赶紧写完作业,再看会书就上床睡了。我们住的是研究生公寓,一个宿舍就两个人,常常是我写完作业已经睡下很久,我室友还在看电脑。
这就是农村出去的学生跟城市长大的学生的差别。我当年为了能够考出去,真的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除了看书别的啥也不会。我室友和系里面其他男同学就很全面,打篮球弹吉他唱歌下棋谈恋爱样样都没有落下。因此新生联欢或者其他活动,我们几个农村来的节目都是大合唱,傻傻的站着跟着对口型就行,没有真正的才艺展示,因为其实也没有什么才艺。室友和隔壁的男同学通常聚在一起玩电脑玩到很晚,或者在讨论火影战斗系统不如海贼王那么完备,到后期简直就是血崩,或者在联网魔兽争霸,一边打一边相互嘲笑对方技术太差,真正是没有神一样的对手,只有猪一样的队友啊!我是直到大二发现不玩游戏真的会跟男生们聊不到一起,没办法才让自己加入了进去。
周一到周五每天准时去上课,周末就真的没有事情可做。学校地处郊区,周围荒凉得稍微晚一点就没了公交车。最近的大超市在离学校五六公里的镇上,加上学校校区本身很大,于是索性大家都买了自行车,周末一起踩着单车去镇上逛超市。那个时间虽然年纪已经不小,却因为没怎么出过远门,在家读书的时候被保护的太好也没有太独立的生活经验,所以基本上除了学习,别人干什么我就跟着学一学。就这样的慢慢跟着,也学了很多东西。
那年的国庆节我没有回老家,在上海约了高中同学,原来一个班的,他是班长,我是学习委员。他在上海理工。我们一起去了外滩,在繁花的南京路走了很久,走到后来双腿发软,坐在江边看着游轮驶过,直到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那真是看什么都新奇的年纪,大上海的灯红酒绿和繁华如烟在年轻的我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散去。多年以后我无数次因为工作原因回到上海,也曾多次在初春或深秋的夜晚走过黄浦江边,其时的心境平淡没有波澜,完全不能比拟19岁那年。
那年的秋天下了很多雨,一场接着一场,后来雨停了,秋天也走了。一个清凉的周末,我跟着大家一起去采购了一些衣服鞋子,就这样迎来了上海的第一个冬天。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积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寒假回老家的火车也被盖在了大雪下面,交通阻塞,铁路一度停运。那时间还没有动车,更加没有高铁,我们提前几天在学校的代售点也只能买到一个慢车的站票。
我记得那一年在上海火车站滞留了18个半小时,后来手机只剩下一丝电量,不敢再用,一直等到第二天临时加的列车到来,我们挤在由硬卧改成的硬座车厢里呼呼大睡。再经历了17个小时的颠簸,才终于到了现在我所生活的城市。一个朋友的姐姐来车站接到我,在她那里住了一夜,才买到回老家的汽车票。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现在想想,那时候可能真的不知疲倦,能够挺住无聊的漫长等待,能够忍受嘈杂潮湿的环境,能够跟陌生的邻桌一起打牌玩笑,在弥漫着泡面香肠咸鸭蛋气味的大厅一遍一遍张望火车来路的方向,竖起耳朵仔细辨认广播员说的是哪一个班次的车又进站了。等终于确认完不是自己等待的火车时,一颗心从嗓子眼掉回肚子里去,然后继续打牌闲扯,在心里默默数着: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那时候鹏已经读大二了,我们在新年里围炉夜话,与我的好奇兴奋滔滔不绝不同,他已经习惯了所在学校的节奏,一边读书一边开始筹划参加校外的一些节目,在为以后发展做准备了。说到后来我们喝了点酒,喝着喝着他忽然很是动情,说是有件事情必须跟我说明,在心里憋了很久,不吐不快。
他说的是一段往事,一段像是故事却又真实发生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