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有种巫术是:做一个小纸人,在上面写上被诅咒人的名字,然后或用针扎,或用火烧,用水淹,不久以后,被诅咒的人便会死去。”他一边用纸揉成了一个椭圆形,一边说道。
我自觉背后一阵阴冷,只好开起了玩笑来缓和内心的不安,“这个不是早就被证明只是个骗人的把戏而已。人如果这么容易就能被杀死,那你置那些精巧的谋杀行为于何地?”
”人们对事物的认识太过肤浅,自然只会得出片面的结论。“他扶了扶眼镜,看着我说道,”在你看来,历史到底是什么?“
”我们所能了解到的历史,只是前人的记录而已。而这些记录,可以带有个人的感情色彩,也可以由当时和后来的统治者按自己的喜好篡改。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也隐瞒了巫术的秘密?“
”正是。如果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杀人的捷径。那么,便会造成人人自危的局面,显然,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那对于那些失败的尝试,你该怎么解释?“
”杀一个人,当然不止做个小纸人那么简单。”他突然停止了谈话,将注意力放到纸上,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勾描着人的轮廓。终于,他继续了话题,“人的身体只不过是灵魂的载体,当灵魂可以不受那副皮囊的约束,便会跑出来,造的结果就是人的死亡。身体和食品一样,都有期限,所以人会老,会生病,那个时候,身体的力量便不会那么强大,灵魂就可以趁机重获自由了。”
“逃出来之后,灵魂去哪里?”
“继续找新的载体呗。身体有期限,灵魂可没有,不过灵魂需要载体才能获得精力,否则就会进入植物期,从此失去行动能力。所以它们才会即使知道人终有一天会死,还是争着进入人体。“
”万一发现载体不合适,它们又该怎么办呢?“
”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是刚出生那一刻和临死那一刻,那个时候灵魂才有力量趁虚而入。”
觉得是时候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小纸人的作用应该是引灵魂出来吧,可既然灵魂无法对抗现在的载体,又怎么逃脱?“
”这个道理和正负极原理类似。做小纸人,正是为了制造一个和人体完全相吸的存在。只要比人体某一项物质的比例多一点,就可以将灵魂吸收过来。灵魂被吸收进来后便无法逃脱,原有的载体也会失去。“
”你的意思是,小纸人和人类相互吸引,还能吸收灵魂?“
”单凭一张纸当然不能,还需要在里面添加各种物质。很少有人知道这些物质的成分,所以才会失败。“
”既然用小纸人就能吸引灵魂出来,然后引发人的死亡。那为什么还需要针扎、火烧、水淹这些过程呢?“
”这实在释放纸人里的能量,正是这些能量将灵魂引入纸人内。如果不经历这一步,只有当人体靠近纸人时,灵魂才能感知这些能量,并被吸引。“
”这么说来,灵魂连判断是人还是物的能力都没有?“
”任何事物都是由同一或者多种物质按照一定的比例构成,人体也是。灵魂的判断事物的方式就是分析他们的比例,这是它们的本能。你是想说,灵魂和思想不是同一回事吧。事实上,灵魂只有和身体相融合,才能有思考的能力。否则,它们只能按本能行动,所以才会被人类的把戏所吸引啊。“
”可是纸人终究不是真正的人体,灵魂最后的结局是不是还是会陷入永无止境的休眠之中?“
”正是。事实上,纸人的生命只有三天的时间。所以,如果想要杀人,就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想尽办法吸引灵魂进入纸人。如果听到有人抱怨头疼,胸闷,但过了没几天就好了,那其实是没有调好比例的结果,所以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将灵魂拉离,而这些身体上的不适,正是两者相作用的结果。”
“假设头疼、胸闷这些真是人为作用的结果,为什么后来不再出现了。施咒者完全可以再做一个啊?”
“身体自身具有防御功能,会自动建立起更强大的屏障。第一次能够成功是因为它没有建立起这种防御机制,所以才会轻易被攻入。一旦建立了,就很难再攻破了。男人在受女人欺骗之后,从此会远离某一类女人,身体也是如此。”
我看着在他手中逐渐浮现的女人的身体轮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你已经获得了那些物质和比例?“
”嗯。估计明天就能完成了。“
”你做的,是你的妻子?“我在报纸上看过他的资料,他原本是研究宗教的大学教授,妻子是他的学生。两年前,妻子出了车祸,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可问题是,车上还有他的助理。由于肇事者是某高官的儿子,事情被报道得沸沸扬扬,好事的网民顺便也挖出了两人的婚外情。没过多久,他便和他妻子离婚了,由于忍受不了如此屈辱,离婚后没多久,他便辞了职,住到了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潜心研究。
“一开始,我是为了杀她才研究这些的。可动手时,我终于醒悟。既然我能掌握人的生死,何必还要介意这些俗不可耐的、毫无意义的人类情感。我的存在,是为了惩戒罪人,而非用于无聊的报复。前几天有人因火灾而死亡,后来经过调查发现是在逃的诈骗分子。据说,那个人主要从老年人下手,和其他几位从犯合作骗过了十六位老人,诈骗金额达到了三百多万,其中有两位老人因忍受不了自己的错误和家人的责怪自杀了。你说,这种人渣,还有没有留在这世上的必要?“
”那件事,不是意外,是你干的?“
”这就是我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意义。“
“那这次,轮到的是谁?”
“具体是谁,你不必知道。只要清楚,凡是我杀的,必是罪大恶极的人即可。”他看了看天色,缓缓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吃晚饭了,走好。”
带着满脑的疑惑,我不得不离开了他的房间。关门时,隐约听到他念叨着,“阴阳善恶,阴阳善恶···”
天渐渐黑了,我边开车边思考着下一站该是哪里。我没有在警局留下过记录,所以这次即使在犯罪现场留下了dna,警方也不可能马上找到我。不过,现在的公安案件管理系统越来越完善,万一有人将这次的案子和以前的案子联系起来,那破案难度就小了很多。以防万一,还是大干一笔,然后逃到国外。反正那里还是会有同样可恶的女人,生活还是会充满乐趣。
正当我憧憬起国外的生活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喂?”我接起了电话。
“希望你的罪能被原谅。”
是他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在说什么疯话?我是偶遇那里,因为你以前有出现在报纸上,我们俩的经历相似,这才记得你。连警方都找不到我,更何况你?你一定是疯了。“
“当灵魂想远离罪恶的身体时,它便会发出一种特殊的气息。正是依靠这种气息,我找到了你,并且引导你找到了我。你现在后悔了吗?“
”哼。要杀我,何必等到现在,刚才怎么不动手?“
”相隔太远,不能确定。如果两个人很相像,便会发生错误。所以,必须确认。“
我还是不敢相信他说的一切,”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看来你还是没有悔悟。愿你的灵魂能被洗净。”
我仿佛感觉到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感觉到他将手里的针朝胸口刺过来。理智告诉我,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疯子的臆想而已。每个人都有过英雄梦,都希望过自己能够惩恶扬善,锄强扶弱,但那一切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水性杨花,和好几个人同时有联系,我也不会堵上自己的前途杀了他,好在那个时候我们是通过手机联系,每次都是她来找我,所以警察才没有查到我这里。可自从杀了她之后,每天我都生活在噩梦中,只要一见到和她相似的女人,都会让我回想起杀她的情景,那些女人也都在嘲笑我的无能,所以只好将她们全部杀死。只有杀了她们,我才会有短暂的安宁。如果不是她,我现在说不定已经升了职,有了家庭,过着美满的日子。可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我突然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