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05:纪念祖父诞辰130周年

        我的祖父于 1892年农历正月十八生于四川绵阳,1981年在成都去世,终年90岁。祖父离开我们已四十年了,至今我仍然常想起祖父的教诲。我的祖父正直、善良、宽以待人,热爱教育事业,按我广州中山大学四姑妈所说,是她“心中永远的榜样”。

        祖父的祖辈和父辈都是从事盐业,供他读了五年私塾后再上小学、初中、高中。1915年高中毕业时,恰遇四川省政府公费选送 12名高中毕业生到北京高等师范学校(现今的北京师范大学)读书,祖父被录取到数学物理部。1919年从该校毕业后,到山西太原阳兴中学任教。1921年后,先后在重庆巴县中学、四川省女子师范等校任教。1937-1944年抗日战争期间,祖父在重庆川江航务管理处和四川省乡村电话管理处工作。抗战胜利后,祖父决心回到他热爱的教育事业,从1945年直至 1963年退休在重庆树人中学任数学教师,祖父退休时已 71岁了。他曾经对我的四姑妈说过“最好是死在教书的课堂上”,显现出祖父对教育事业的热爱和忠诚。我四姑妈从树人小学毕业后,直升树人中学完成了初中和高中的学业。祖父教过四姑妈的数学几何课,她初中二年级时生病出麻疹,有一个星期不能上学,祖父对她的数学专门进行了辅导,自那以后,以至高中和大学,凡与数学相关的科目考试我四姑妈都能得高分。北大我四姑妈所在系四年级《量子力学》考试,全年级一百多人,她拿了为数不多的“5分”。四姑妈考大学报志愿时,祖父建议她报北京师范大学数学系,可与祖父成为先后同学,但祖父仍然尊重四姑妈的选择,第一志愿是物理,数学是第三志愿。

        1950年重庆解放时,全家五个小孩(我父辈们)都在读书,祖母在小学教书,祖父母不仅要维持全家的生活,还要供五个孩子上学。解放前夕,物价飞漲和货币贬值,祖母操持家务更加艰难,每月祖父祖母领到薪水就要马上买成必需品,才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祖父对腐败的国民党政府很是不满。解放后,祖父拥护中国共产党,积极工作,曾担任树人中学的教育工会主席,祖父是中国民主同盟会会员,在他的鼓励下,父辈们都争取进步,争当少年先锋队员、共青团员,我四姑妈的哥哥姐姐们积极参加土改等革命工作,成为共产党员和党的干部。

        1945年抗战胜利后,全家搬到沙坪坝区,位于汉渝路 14号,离树人小学和树人中学很近,附近还有重庆大学、南开中学等名校。四姑妈回忆说:“我家与两个舅舅家共住一个小院。曾与我们同住过一段时间的三位长軰,祖祖、舅婆、大外婆,都活到 90多岁或 80多岁去逝,父母亲尽心关照她们。”三家共 12个小孩,我的父亲是老大,是这群孩子的头,当时就表显现出了领导才能,一到寒暑假,小院就会传出欢笑声和歌声,我父亲领着弟妹们唱歌、游戏,还出壁报、排演过《小小画家》、《面包歌》等小歌剧。四姑妈回忆说:“还记得,解放前夕大哥和他的同学带我们在小院坝子上扭秧歌,这些活动都得到父母亲的支持。乐融融的汉渝路小院的生活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印象。其间,父母亲以言行教育我们要尊重长辈、相互关爱、宽厚待人等。”

        1959年我四姑妈和四姑父从北大毕业,趁暑假等待分配的日子回四川,乘火车经成都先见到了我父母和哥哥,再乘火车往重庆,回到汉渝路小院倍感亲切。我四姑父在北京见过我的二姑妈,当时她在中国人民大学学习,后又见到在清华大学进修的三姑父(后来三姑父就职于重庆建筑工程学院)。亲人们相见都很高兴,留下了珍贵的合影。四姑妈说:“可爱的晓鸣(即是我)在爷爷怀里。”当时祖父便提出,希望四姑妈、四姑父在他 70岁生日时回家结婚,二人办到了。

        四姑妈说:“1962年春节,实现了父亲的意愿,我们在汉渝路小院结婚了,至今已整整 60年。当年正遇国家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虽然一切从简,但亲人们的温暖和祝福,让我们收获到满满的幸福。”1961年底,我四姑妈因患上肺结核,从长沙返回重庆疗养,经西安时,在西安政法学院我二姑妈处停留了两天。从西安带了些吃的回重庆,祖父说:“好!在冬至能吃上羊肉下酒”。四姑妈很遗憾,可惜是从店内打包份量很少。她带回的鸡蛋祖父不舍得吃,一定要亲手为四姑妈炒饭,四姑妈真是过意不去。当时,我哥哥在树人小学读书,有一天,他在窗外对着我四姑妈大声叫“我也带菜回来了”,原来是他们学校加菜了,我四姑妈感叹他“小小年纪便懂得暧人心”。寒假到了,我二姑妈带表哥回到家,四姑父从广州来了,带上一箱子广东好吃的东西。我父亲也从成都到了重庆。我幺爸带回了快成为一家人的我幺婶,大家都非常高兴。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带给大家最多欢乐的是两个月大的小宝宝三姑妈生的表弟,全家常常是以他为中心。合影中表弟在外公的怀里。

         1963年祖父退休后和祖母移居成都(我就是在那时<6岁>从重庆到成都的),与我父母同住。祖父、祖母热心为人,祖母当上居委会主任,学习时祖父为大家读报。他们生活很有规律,每天下午步行去人民公园摆龙门阵。

1960年代祖父祖母在重庆大学
1970年代祖父祖母在成都人民公园
1970年代祖父在成都人民公园

         1967年 1月全家在成都大团聚。当时正处文革的中期,全国各地都有武斗发生,工作很不正常,大家都有时间,才有了这次难得的聚会。最让祖父母开心的是,虽然经历了文革初期大风暴冲击,儿孙们都能平安来到身边,个个都身体健康。我父亲被认为是省轻工厅清正廉洁的领导。二姑妈和二姑父在新疆哈密生活很艰苦,还受到一些冲击,但他们很坚强,渡过了种种难关,三个表兄妹也培养得很好。我三姑妈是重庆建工学院党委会中的好领导。当时大学里的年轻教师一般不会受到冲击。四姑父于1965年去丹麦工作了两年,当时回广州还不久,亲人们一起畅谈真高兴。在几个小弟妹面前,我哥哥、我和表哥已显现出了大哥哥的风范,两个表弟们非常活泼可爱,两个表妹这对漂亮的小姑娘也很逗人爱。其实,在这次团聚中还不只七个娃娃,我幺婶已怀有堂弟,我四姑妈已怀有小表弟。当时我三姑妈的一个女儿在北京未来成都,再加上后来出世的我另一个堂弟,共 11个孙儿孙女,祖父祖母老人家每当想起或者谈起子孙们总是无比的高兴。

        1975年 5月我四姑妈出差四川,到先锋电机厂运电子加速器上的加速管,先到了重庆,我父亲到火车站来接我四姑妈的,他正出差在重庆。拍下了在汉渝路小院内最后一张亲人合照,老人、中年人和新一辈,多让人开心!

        我四姑妈说:“从成都运加速管回广州必需乘飞机,趁此机会可以将年岁已高的父母亲接到中山大学住一段时间,这是我和他们多年的愿望。当时我家住中山大学东北区的一座平房,后面有一小片空地,周围还种了一些果树,老人和小孩都喜欢。由于当时我们还没有教学任务,所以有时间可陪伴两位老人。”那年祖父已 84岁,身子骨仍很硬朗,还可以爬上越秀山五层楼的最高处。当时,我表妹在读小学,表弟还未上学,他常陪外公外婆去中大附近的晓港公园游玩。祖父母喜欢在中大校园内散步,还常到珠江边观夜景,他们很喜欢四姑父的母亲做的饭菜,半年的愉快生活,祖父母身体都很好。只因祖母挂念着居委会的工作,想要回成都。我四姑父陪同祖父母乘火车先到珠州,然后送他们上了开住重庆的火车。

        我四姑妈说:“回忆往事,怀念那些难忘的岁月,我还常想起父亲的教诲,让我受益匪浅。譬如,父亲对我谈起的一副对联: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于人何所不容。”这是峨眉山灵岩寺写弥勒佛的对联,我四姑妈很喜欢这副对联,常用它来调节心情,保持好的心态。她又说:“另外,我自小就常听父亲说'做事要有恒心',后来我体会到,凡是想好的事一定要坚持才能做成。对学习、工作和身体锻炼中要做的事不轻意放弃。"退休后,我四姑妈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除了养身和兴趣爱好,还做些科学研究,退休至今已 20多年,她的研究从未止步。我四姑妈感叹说:“谆谆教诲使我终身受益,父亲永远活在我心中。”

        我也要说一句:“祖父祖母,我好怀念您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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