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俩人约好去民政局登记。

临出发前，童小路细细检查，俩人的身份证；各自单位、学校的证明，盖着鲜红的印章；他们俩都是集体户，所以分别借了自己的户口卡出来。童小路还准备了一大包喜糖，准备发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

童小路去研究生院借户口卡、开证明时，办公室那个大姐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小路主席，你这么年轻，干吗这么着急结婚啊，莫不是？”边说边猛盯着童小路的肚子看。童小路马上反应过来，脸刷得一下又红又烫。“没有没有没有”，她连忙摆手，“不是这样的，没这回事。”

大姐笑笑，没再说什么，从锁着的保险柜里，拿出一大叠户口卡，童小路帮着一张张翻，好不容易找到写着自己名字那张。正准备走时，大姐叫住了她，“小路，户主这张你也带上吧，我担心可能会要用到。”

这会她检查证件资料才发现，秦长生的户主卡没有借出来。

“要不，你现在去医院办公室借吧，可能会用到。”她提醒秦长生。

“不用了”，秦长生说，“有我们俩的户口卡不就行了吗，本来就是集体户，户主有什么所谓呢？抓紧出发吧，别错过了我们的良辰吉日。”

民政局办事窗口在一栋房子的一楼，很不打眼，进了区政府大院，问了两个人才找到。横着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女的，正在专心看书，他们俩进来，她头都没抬一下。

童小路担心户主卡的事，一走进去就说，“你好，麻烦帮我看下，办结婚手续，这些资料齐全了吗？”

那个女的这才慢慢抬起了头，一张三十多岁、没有表情的脸，她没说话，只把手伸了过来。

童小路连忙把装着资料袋的信封递过去。

“哗”的一声，女办事员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一张张翻检，再一把推过来，说，“不行，少了男方的户主卡。”

这时，秦长生走了过来，笑着说，“我们不知道还要带户主卡的，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先帮我们办了。”

“不行，必须要有双方户主卡，这是规定”。斩钉截铁的回答。

“要不你先办着，我现在回去取？”秦长生继续争取。

“不可以，资料不齐，我怎么给你先办着？”女办事员低下头，懒得再理他们。

秦长生还想再说，童小路把他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现在回去借吧，时间还来得及。”童小路说。

“医院离这里还有点距离”，秦长生想了想，“小路，我记得你有个大学同学在区府办上班，要不找找他？”

“就这么点小事，不用麻烦别人了吧？”童小路有些犹豫。

“这怎么是小事，这是我们俩的结婚大事”，秦长生声音一下就高了，“都已经说好了，今天领证，明天是选定的好日子，我老妈子，你奶奶和妈妈都过来，搬家、开火！所以，今天必须把这事给办妥！”

童小路没再说什么，拿出手机，给同学打电话，同学倒是很爽快，说马上给民政局窗口的科长打电话，“你们俩过五分钟进去就行啦！”

他们俩再走进去时，那个女办事员脸上有了些笑容，虽然那笑容看起来有点假。她把资料再拿过去翻看了一下，说，“这会先给你们办了，下午你们再送户主卡的复印件过来，我们存个档。”

说着，她站起身，准备拿资料去后面办证。突然，她想起什么，“你们俩这是办结婚吧？”

“对呀，肯定是啦！”秦长生有些奇怪。

女办事员的脸一下就皱了起来，“哎呀，不好意思，今天我们这里只办离婚。”

“什么意思？什么叫只办离婚？”秦长生有点炸锅了。

“是这样的，我们窗口规定一三五办结婚，二四办离婚，周末休息。刚才忙着检查资料齐不齐全，没听清楚你们是来结婚的。今天周二，我们只办离婚。柜台上贴着，你们看看。”

童小路低头一看，柜台上贴着一张白色A4打印纸，上面确实写着这么几句，刚才没注意。

“那，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是区府办某某的朋友，他刚才也打电话过来了。”童小路满脸堆笑。

“实在不好意思，本来说没有户主卡就算了，但今天确实没法办结婚，要不，你们明天过来，我第一个给你们办。”女办事员也一脸爱莫能助。

俩人只好又退了出去。

这么一折腾，他们俩都有点兴味索然，上车好一会没有说话。

“亲爱的，你看这样好不好？”童小路觉得秦长生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明天我们先高高兴兴搬家，等家搬好收拾好，请伯母帮我们挑一个好日子，我们再来办手续，如何？”

秦长生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句，“不就领个证，怎么这么麻烦，我这么大把年纪了，结个婚容易吗？”

“小意外啦，我都已经煮熟了，跑不了了，你就放心吧。”

俩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知道为什么，童小路觉得心里有点不托底，总感觉不太好。

第二天，秦长生的老妈和四哥一大早就到了，随后，童小路的奶奶和妈妈也到了。双方家人第一次见面，寒暄一阵，就一起去新房“开火”。

零零碎碎的东西，秦长生和童小路已经用“蚂蚁搬家”大法，搬得七七八八了。今天过去，是按照秦长生家那边的习俗，办一个简单的入伙仪式。

还没进屋，在房子门口，先点了一挂鞭炮；然后，到厨房，点火，烧开一壶水。秦妈妈点燃两支蜡烛、三根香，拿出一条鱼、一块肉、一点水果摆在厨房台面上，双膝跪下，脸朝地面，念念有词。“这是拜灶神”，秦长生跟大家解释。

秦妈妈拜完后，其他人也跟着拜了拜，这仪式就算结束了。

“今天中午一定要在新家里一起做一顿饭吃”，秦妈妈说。

于是，大家就分头忙开了。秦妈妈和童奶奶年纪差不多，童妈妈见自己相对年纪最轻，主动提出她来主厨，另外两位老人歇着就好。

按照秦长生和童小路的想法，要三个老人在这里住一个月以上，暖暖房子，这样新房子里才有人气。童奶奶和妈妈住客房，秦妈妈临时在书房搭一张床。

本来童小路说让秦妈妈住客房，童奶奶和妈妈住主卧，她和秦长生睡客厅。童奶奶和妈妈死活不肯，说是新房里的主卧一定得给一对新人住。于是，只好临时调整了住房安排。

童小路看着家里热热闹闹的样子，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她想，家搬好了，等证领了，这些大事就都办妥了。

她没想到的是，那个证，她再没机会去领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