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虫
方小舟喝完水，我接过来，问：“茶还喝吗？”方小舟点了点头，我笑着说：“喝不完，别勉强。刚才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方小舟低头一笑，说：“我真的想喝，和你说的话没关系。”我把茶端给方小舟，方小舟还站在窗口处，不过这次她是面向我，我和她距离不是很远，我有些不好意思，又回到刚才靠墙的位置。我俩站的位置有些奇怪，我靠着墙，她靠着窗，中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方小舟不知道为什么扑哧笑了，把脸扭到一边。我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她收住笑容，不过还能看到脸上的笑意，说：“怎么？不能笑啊？你规定的吗？”我说：“不是，只不过你突然想，我摸不到头脑。”方小舟说：“忽然觉得我们很好笑，就笑了。”我一时也没明白方小舟的笑点是什么，也没再问什么。方小舟站在那里，我什么也不能干，也没办法洗漱，主要我怕她说我不尊重客人，不以客人为大。我说：“咖啡你还喝吗？不喝的话，早点回去吧！”我间接提示她早点离开。她看了我一眼，说：“你赶我走？”我急忙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看不起我，说不定心里还笑话我。”我急忙说：“没有，不是你想的这样。”她又问那是什么样，我见她的样子略带不高兴，说：“这么晚了，你回家晚了，家里会担心你的。”她低头沉思片刻，说：“知道了！”她就没再说话。我见她不说话，只好接话，说：“咖啡给你冲好了，喝完你就放在那，我来收拾。我去洗脸刷牙，明天还得上班。”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我也不好再说赶她走的话，就去洗脸刷牙。
我正在刷牙时，方小舟突然来到洗漱间，靠在门口处，看着我刷牙。我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含糊不清地说：“没见过刷牙？”她笑了，笑着说：“我看看还不行吗，怎么，你还要收费？”我漱完最后一口水，擦了一下嘴，皮皮地说：“你要是想给也可以。”方小舟对我翻了个白眼，说：“想得美！世上要是真有这好事，我再叫上你。”我离开洗漱间，说：“别，千万别，我知道我没那个好命，要是天上真掉馅饼，我也害怕把我砸死，这好事还是留给别人吧。我啊，就是一劳碌命，一闲下来就浑身不舒服，浑身都是毛病。”我一边说一边拿出睡衣，刚想脱下衬衣，一想屋子里还有个女人，往后一转就看到方小舟靠在我刚才靠的那个墙的位置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像看一出好戏。我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也没见过还有这样的女人干瞪着眼睛看一个见面只有一次的男人脱衣服。我像军训的教练对方小舟，说：“方小舟听好，立定，稍息，向后转，我不说好了你就不能转过来。”她说：“怎么了？”我说：“换衣服啊，你在这看着我，我没法换衣服。”方小舟笑了，背过身去，说：“一个大男人，事儿真多！”我一边换睡衣一边说：“别动啊，等我换好了，你再转过来。”“好！”
我匆匆忙忙换好衣服，说：“好了！”方小舟转过来后，上下大量我一番，径自走过来，我心虚地说：“你干什么？”我看方小舟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方小舟走到我眼前，距离我只有十厘米的距离，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她好像有所行动，我好像感受到她的手要伸到我眼前，我吓的往后一躲，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完全没有刚才那股劲儿。我说：“你赶紧回去吧，我要睡了。”我不得不下正式逐客令，要不然她一直给我打马虎眼。在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可不想就这样不清不楚的，莫名其妙的就和一个没有关系女人有什么瓜葛。方小舟笑的蹲在地上，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至于吗，总觉得她有点过头。我刚想说话，就听见呜呜的声音，好像从笑声变成哭泣声。我并没有怎么着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她，犹豫几秒，我还是决定走到她身旁，抽出一大叠纸巾，送到她面前，说：“别哭了，方小舟，刚才我没有得罪你吧，没有说伤害你的话吧。”我也搞不清自己做了什么不对，才会把方小舟惹哭。方小舟抬起头泪花带雨说：“你能不能别一次又一次赶我走，我就那么惹你讨厌吗？”方小舟说的话，让我始料不及，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过了几秒，我这个人就是心软，尤其是不能见女人的眼泪，女人一哭我就不知所措，恨不能她要星星我就给她摘星星，她要月亮我就给她摘月亮。方小舟哭着看着我，我看不下去，自己拿着纸巾给她擦拭眼泪，说：“你不回去，你住哪儿？地方就这么大，总不能我们睡一张床吧。”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后悔了，明显的我是沾她的便宜。我担心她误会，急忙解释说：“你要是不嫌弃就睡我的床，我睡地上。”她哭着看着我，看的我浑身不自在，她用牙齿咬着下嘴唇，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我怕她有所顾忌，说：“你放心，我不会偷看你，也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你要是后悔也来得及，我可以送你回家。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回家，这样万无一失，你也不用在睡着的时候担惊受怕。”她一丝不苟的看着我，看的我心虚起来，仿佛她能看穿我内心的秘密。我也不怕她看我，只是她的眼睛锋利的像把刀子，让我不得不转移视线。
“我今晚不走了！”方小舟果然还是丢给一个不定时炸弹。我扶起她坐到沙发上，收拾下她刚才用的三个杯子，一边端着往厨房走一边说：“真是胆大！”我进了厨房把杯子刷好，出来说：“方小舟，不是我说你，就算你不不担心我是坏人，你也得留个心眼，万一你遇到坏人怎么办，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就算哭爹喊娘也不管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说这么大堆自认为她着想的话。
“这不，我碰上好人了，你就是好人。”我说：“别，别给我扣帽子，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没有害人之心。”我说完，又看了一眼方小舟，说：“你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杀人灭口，劫夺钱财。”方小舟扑哧笑了，说：“你想象力真丰富，不写小说真可惜了。你看我能怎么着你吗，我能打得过你吗？”我还真看了一眼方小舟，说：“你瘦的跟个竹竿似的，量你也不会自取其辱。”方小舟就这样留下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从开始拒绝到接受。反正稀里糊涂的，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找出一件还未穿过的白色睡袍，朝着方小舟一扔，说：“给你的，我还没穿过，去洗个澡吧，身上都是味儿，也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是怎么想的，非得去那种地方，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我本来是想方小舟去洗澡换上好睡一个美美的觉，谁知道我又成了唐僧喋喋不休的唠叨个没完没了，像一个老妈子。
“知道了！”方小舟没有反驳我也没有表明她的立场。
“洗洗睡吧，我睡地上，你睡床。”说着，我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褥，往地上铺。
“我来吧！”方小舟说着就要从我手里拿过去。
“不用，你快去洗澡吧，什么也不要想，睡一觉，把一切烦恼忘掉，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重新开始。”说着，我就推着方小舟去洗澡间。关上门，我站在门外，说：“记得锁好门，小心我偷看你洗澡。正好我见识一下现场版的美人出浴图。”
“好啊！有本事你进来一起洗，我敢打赌，借你一百个胆，你也不敢。”
我不由笑了，真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自信，说：“你好好洗吧，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就行。”
我刚说完，就听见里面哗哗的流水声。这个时候，我竟然听着浴室里的流水声躺在地上，双手压在头下，看着天花板。方小舟说天花板悄悄告诉她一句话，我开始怀疑天花板是不是真的会说话。如果天花板真的会说话，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怎么一直没有听到过天花板说话的声音。我知道她只是编了一个一眼就能别人拆穿的谎言，就像成年人从来不相信圣诞老人会在夜里送一只袜子，袜子里有自己全部想要的东西。就像成年人从来不相信童话故事，一听就知道糊弄三岁的小孩儿。可是，我没想到方小舟竟会用这种方式说话，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嘴角上扬。
“阿杰！”我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忽然方小舟喊我。
我起来走到门口，问：“怎么了？”方小舟关掉水，说：“阿杰，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我听她的语气不大对劲儿，心想如果她让我做违背道义的事，我坚决不同意。“你能不能帮我去买一包卫生巾，我来例假了。”方小舟虽然一口气说出来，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完全和刚才举止言谈差之千里。
我刚想说我不去，可又想到我不去没人去，只好硬着头皮，说：“你说吧，什么牌子。”她也没想到我爽快的答应，说：“ABC！”我说：“方小舟，你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要是被男的看见，一定会说我变态或者说我耍流氓。你要想好怎么报答我。”我说这句话并没想到其他意思，只是想明确告诉她，我从来没为别的女生做过，却为她破了一次例。方小舟笑着在里面说：“那，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知趣，我也没什么可报答的，要不以身相许算了，你不准反悔啊！”我脸立马躁起来，说：“你又胡说，说那些没影的事，我心里有人了。你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别人吧！”说完，我就穿上大外套，裹的严严实实，帽子口罩眼镜，全副武装，生怕别人看出来。
在这个社会，男人买这个也并没什么，只是我还是受不了自己，给一个陌生的女人买这个，就像别人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我走了，你等我会儿，很快就回来。”我出门前还不忘安慰方小舟，让她耐心等待。
我去超市买的时候，当场傻了眼，好不容易找到方小舟说的ABC，刚要拿的时候，发现各种各样的都有。我给方小舟打电话，方小舟估计还在浴室等着，没办法，我一口气拿了三包，也顾不上分类，心里想到先救急，到时候方小舟需要什么让她自己来买。我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往会走，拎着手里的东西，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笑。我觉得此时的自己特别像个特务分子，一边谨慎的观察周围风吹草动，一边想着回去怎么交差。
我到了家，打开门，一边脱外套一边说：“方小舟，我买回来了。”我听着里面特别安静，生怕她出点什么事儿，又喊了一遍方小舟的名字。“阿杰，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方小舟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我才敢长舒一口气。要是方小舟真有个三长两短，或者什么意外，我真是冤大头了，比窦娥还冤。我站在浴室门口，说：“怎么给你？”
“你放在门口吧，我穿上睡袍。”
“好！”我按照方小舟说的放在门口，走到客厅，方小舟轻轻打开门，手从里面伸出来，拿了进去。
方小舟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躺下了。“睡了？”方小舟站在我脚的那头问道。我本来不想说话，方小舟却说：“我知道你没睡着，你不说话不代表你睡着。不是有句话说，休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你就是那个人装睡的人。”我不说话，随她怎么看我随她怎么说，过了今晚，我和她就会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嘭！”我听见关灯声，方小舟朝我走来。我屏住呼吸，生怕两人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方小舟的脚步越来越近，她的脚步声本来就很轻，也许是晚上夜深人静的缘故，我却能听的清清楚楚。我感到方小舟的脚步就在我旁边不远处，我紧紧地攥着手，整个身体缩成一团，忽然我感觉眼前有明亮的光线。虽然我闭着眼睛，却能感觉明亮的光线。我这个人天生敏感，对什么都敏感，对声音，对光线，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点细小声音和一点点光线，我都能从睡梦中醒来。我不知道方小舟会做什么事情，会对我做什么，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方小舟离我越来越近，她手里拿着一把明亮无比的刀子朝着我脖子轻轻划一道，我绝对凶多吉少。这个时候，我后悔起来，千不该万不该带一个陌生的女人进家来，还留她过夜。虽然这个过夜和大家说的过夜还不一样，我觉得我成了一个烂好人，就算我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之前电影《倚天屠龙记》里面张无忌的母亲临死前就叮嘱张无忌不能相信女人，尤其是不能相信漂亮女人的话。我越想越觉得不妙，我能感受到方小舟的脚步已到我身旁。她好像还在注视着我，看我睡的深浅。
“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踢被子，真不知道是怎么活这么久的。”方小舟给我往上盖了盖被子，还帮我掖了掖被角。方小舟还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很轻很轻，如果不用心感受完全感受不到。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起了我去世多年的母亲。每次我睡觉之前，她都会来给我盖被子，盖完被子又会轻轻抚摸一下我的头，然后说一声晚安，她离开时替我关上灯，关上门。我就是在母亲这样的关怀下长大的，可是在我即将懂事的时候，母亲说走就走了。
我听见方小舟脱掉鞋上床的声音，她关掉手机上的手电筒，躺下盖好被子。
整个房间就这样安静下来，进入死一样的沉寂。我住在二十四层，整栋楼总共三十层，正好阳台外面就是外环，所以房间能清楚的听到外面路人说话声，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什么的，但还能听清说话人是男是女。房间的灯虽然关了，拉上窗帘，还是能依稀看到外面倒映的灯光。房间一下像照进了白色月光。
自从方小舟给我盖被子，内心就再也无法平复。虽然儿时记忆不是特别清晰，但我还是清楚的记得母亲对我的无微不至的关怀。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像她那样对我。我知道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像她那样惦记着我，再也没有人像她那样对我嘘寒问暖，再也没有人冬天深夜里给盖被子。那句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一点也不假。
想到这里，我的喉咙里升起一阵酸，心头涌过一阵苦涩。在这个世上，我孤单又孤独的活着，没有人牵挂，也没有人想念。不知不觉，我发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过，流到嘴角里，咸咸的，涩涩的。奇怪的是，方小舟一个微小的行为竟让我好多年没流过眼泪的人竟然莫名的哭了。
“阿杰，你真的睡着了吗？”方小舟冷不防冒出一句话。我急忙擦掉眼泪，不确定是不是方小舟刚才的缘故，我竟然回答道：“没！”方小舟听到我说话，仿佛长舒一口气，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快说睡着就睡着。”我没有接她的话。方小舟接着说：“谢谢你，阿杰，你不仅收留了我还给我解决了燃眉之急。你是我碰到过的最好最好的一个人。”我听到她这么夸我，顿时觉得我是徒有虚名，我怎么被方小舟看的这么高。从开始我见她的时候，我真的很不的待见她，觉得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不知道哪个眼瞎的男人会找这样一个浪荡的女人。我突然有一种羞耻感，一种深深地自责，像是在佛前做自我忏悔。方小舟见我不说话，自言自语道：“阿杰，你很爱很爱许娜吧。许娜一定很优秀吧，才会让你心里一次又一次想她，还为她守身如玉。”我轻轻地说：“她很好，的确很好，可是我一点也不了解她。有一次，她说让我做她的男朋友，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故意试探我，总之我没有答应她。”方小舟用不理解的语气，说：“我感觉你很爱她，而不是仅仅喜欢。既然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不答应她。”我沉默片刻，说：“我自认为配不上她，她太好了，好的让我不敢接近她，不敢相信她说的真的。”
“你怎么会有这种的想法？”方小舟不相信地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就是爱吧。就因为我很爱她，所以才觉得她高不可攀，才觉得 自卑到尘土里，像一个鸵鸟把脖子埋在翅膀里。”我苦笑道，感觉把心里话说出来 真的太舒服了。
“你们到哪一步了？牵手？KISS？还是，”方小舟停住不说。不过她不说我也能猜到她没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我无奈地苦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而且病的不轻，一点不像个男人？”
方小舟没有接我的话，空气忽然沉寂下来。那一刻，我特别害怕，害怕方小舟突然从我的世界消失。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还是在想自己的事情。我说：“方小舟，不带你这样的，把我叫醒，自己呼呼大睡。”方小舟清了一下嗓子，说：“我怎么会睡着，我这个人比较矫情，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很难入睡。不管到哪儿，不管哪个环境多好，第一晚上我都会失眠。我睡不着的时候就开着灯在整晚整晚的开着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能连续三天三夜不睡，我有一次不睡的最高纪录是一个星期没闭一眼。”方小舟说完轻声笑了一下，我突然心疼起方小舟，问：“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治好的？”方小舟说：“每天早上七点我就去跑步，一跑就是一个小时，中间连停都不带停的，跑完满头大汗，却一点也不觉得累，一点也不觉得困。那时候，我以为自己过不了一个星期就要死了，我觉得我是死前回光返照。当时我最害怕晚上，一到晚上我就兴奋，也不是那种兴奋，就是那种睡不着的状态。那时候，我什么办法都用了，吃药，闭着眼睛数星星数羊，还干过做可笑的事情，我从网上查怎么治疗失眠，网上说看书就能治好，看自己 最不喜欢的那门书，看着看着就能睡着。我就按照网上的说法做了，结果你也能想到，我是越看越精神。我看的书都是我喜欢的书，不喜欢的书我连摸都不会，更何况看一眼。”方小舟突然不说下去。我从她声音里听到一阵哽咽声，接下来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我猜方小舟一定哭了，头蒙在被子里哭了。她一定很痛苦，一定发生了特别难过的事情。我相信一个女人不会无缘无故 的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女人，之前她也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一定是发生了变故才让她变了大样。“小舟！”这是我 第一次喊方小舟为小舟，喊出来我还担心突兀，担心方小舟说我面上一套背地一套。方小舟没有理我，我又喊了一声：“小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方小舟说：“怎么了？”方小舟真的哭了，我没猜错。我说：“小舟，你哭了？”方小舟笑了，笑着说：“谁说我哭了，我笑还来不及，怎么会哭，只有弱者才会哭，我才不会哭。”
我没想到，方小舟嘴那么硬，就算方小舟真的哭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方小舟。我说：“我和你看法不一样。哭泣并不代表弱者，小孩子可以哭，大人也可以哭。我们会哭，说明我们是一个有感情的人，不是一个石头人无动于衷。我觉得眼泪是世上最美最珍贵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配拥有，也不是每个人都会随心而发。你可以不用在一个看你笑话的人面前哭，也可以 不用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面前哭，但是你可以在你最亲近最关心的人面前哭泣，畅快淋漓的哭泣，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想哭到什么时候就哭到什么时候，哪有那么多事。”方小舟笑道：“是吗？可惜我没有遇到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
“你家人呢？小舟？”我不由关心地问。
“就算我说了又能怎样，他们也不能为我做什么，相反他们会更加担心。”
我听方小舟说完，感觉她的心地很善良也很柔软。我犹豫片刻，终于鼓足勇气问出那个问题。我说：“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小舟？”
“你说，阿杰。”
“你怎么做这个了？”我担心方小舟听了心里难过，又解释说：“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的自身条件真的很不错，为什么做这个，我有点不明白，怎么想也想不通。你一个女孩子肯定比我一个大男人好找工作，找什么工作不行，非要做这个？”
“挣钱容易呗，我什么工作都做过，转了一圈，发现就这个挣钱最快。你说我不做这个，做哪个？”
“你卖？”我不由脱口而出，说完我就后悔了。
“也不算吧，就是通过这个赚个外快。”方小舟只说了这一句话，再没有解释其他。
刚才我无心的一句话，像突然被一根鱼刺卡在嗓子眼里，再怎么说也说不出话。
“你看不起我吧，心里一定在骂我是一个婊子，对吗？”
“没有！”虽然我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但我还是对方小舟说了假话。说心里话，我不想伤害她，我觉得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一个女孩。就是在社会里被一些人带坏了学坏了。
“男人都是大骗子！”方小舟一句话怼的我哑口无言。虽然方小舟没有直接点名带姓的说我，但是我知道她说的就是我。我也无口否认，实话实说：“我就是想不明白。”
方小舟笑了，说：“你想不明白的事多了。”方小舟说完，空气又安静了。不知过多久，方小舟说：“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别说别人说不清，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只能说我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往前推着，不知不觉就这样了，可能没得选择才这样吧。我想，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这个样子，肯定想的都是将来嫁一个疼自己的爱自己的男人，再生一个可爱的娃娃，过上童话故事书里写的那种生活。”
我从方小舟口中听出一种无奈，深深地无力。难以想象，她经历了什么才让她想的这么透彻。“阿杰！”方小舟轻声喊道。我说：“什么事？”“如果你特别特别爱许娜，你就要好好把握，碰到一个你爱的人太不容易了，碰到一个你爱人又爱你的一个人更是难上加难。我没有说话，方小舟说：“你听见了吗？顾杰！”我说：“知道了。”
“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当你的军师，为你出谋划策，绝对让你抱得美人归。请你相信我。”虽然我看不见方小舟的面容和神情，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她的真诚和热心。我觉得方小舟之前一定是个天真烂漫的人，要不然，她怎么那么善良。
“明天再说吧！”我淡淡地说，“赶快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工作。”其实我一点也不困，可我却想终止话题。我一种直觉，我和方小舟很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至于什么地方，我也说不上来。
“晚安！”方小舟淡淡地说。
“晚安！”说完，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母亲哄我睡觉给我讲完故事亲吻我额头后最常说的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