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世界无童话
临晚,太阳刚落。
楼下小巷子的小烧烤摊儿摆了出来,Bill带着毓泰出了门。
找了一套黑衣服穿在毓泰身上,出门的时候Bill伸手把大风衣的帽子给毓泰戴上,遮住毓泰一大半的脸和长长的小辫子。
公车上毓泰亮亮的一双眼睛,透着窗户,看着路边穿走的电车,夜晚闪亮的霓虹灯牌,来往不同的人群。
Bill坐旁边,架起双手看着毓泰猫一样的趴在窗户上,嘴角轻轻扬起。
这个点,酒吧的人还不是很多,Bill刚进门就看见阿龙和鸡仔几个人站在吧台。
吧台的酒保看见Bill,侧头告诉阿龙,阿龙摆摆手,毓泰跟着Bill一道过去。
“Bill哥,个男仔上午过嚟揾你,你唔系,佢话有嘢畀你,就畀我,我摆喺你休息室里面。”
“我知嘞!谢啦。”
“Bill哥,新朋友啊?”
“毓泰。”
“新朋友,今晚一条玩开心点啊?”
“你哋唔好惹佢,怕生。”
阿龙见此也一个哈哈转过来小声对Bill说,“Bill哥,大佬人嚟传话晚嗰边畀个仔摆酒。你带嚟呢位一齐呀。”
“再讲啦,迟啲过去。”
阿龙耸耸肩膀,招呼酒保上一些酒,鸡仔也有眼力见的大声招呼着喝酒喝酒。
Bill去了后面休息室,开了柜门只看见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把钥匙,不知道是不是做旧的原因,闪着古铜的旧色,钥匙眼由细细的一条蛇骨链穿过,有种不合调的味道。
Bill掂了掂手中的钥匙,玩笑似的说声,“挺像古董的啊!”又递到毓泰眼前,“毓泰啊,你用过这样的钥匙没?”
毓泰接过钥匙,看了看,刚准备说话,外面忽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Bill顿时警觉起来,连忙冲出去。
鸡仔一脸血的瘫倒在过道,Bill抓起鸡仔的胳膊,低声叫着快要失去意识的鸡仔,“外面怎么回事!阿龙呢!”
鸡仔眼睛被血糊住,张张嘴想说话忽然向旁边歪倒,Bill回头冲毓泰,“走,从后面!”
大堂的灯全都打开了,吧台柜面上的酒瓶也全都扔在地上了,一地的玻璃碎渣,弥漫着混合的血和酒的味道,阿龙几个人也被反捆在吧台下,嘴角有血。
Bill扫了扫大堂,门口被人守住,几个喽喽弓着腰站在一个留着小络腮胡的男人面前,指着Bill说着什么。
“你们搞什么,砸场这种事情也做?”
“Bill哥,我们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就来砸场,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只是来找人,你交出来皆大欢喜嘛!”
“你找谁。”
旁边喽喽翻出几张照片放在bill面前,“这个人你见过吧,谁不知道Bill哥雄风,男女通吃,和你跳一次舞的这个人今天来过酒吧,你应该知道嘛,别让我们难做啊!”田鸡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Bill翻着那几张照片。
Bill看见照片上是那晚上自己救场的男孩子,他把东西交给自己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转念又在想毓泰知不知道怎么报警。
正想着,这时候后面来人趴在络腮胡面前说了几句话,络腮胡回头瞪着Bill,“阿B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是替人办事,你快说人在哪!大家都好交代!”
看这反应,不是大佬派人来就是条子知道了,Bill也不急,撂下照片慢悠悠说,“田鸡,你知道这场子是我帮大佬看的,你砸成这样,再闹出人命,可就不是小事了。”
Bill刚说完就听见外面警车的声音,田鸡恨恨,“条子来了!走!”
几个小弟想来抓Bill,Bill抓起地上的酒瓶朝几个人的膝盖扔去,刚站起身一个黑影从身后过去,提着棍子拦住了几个喽喽,门口几个人拦不住警察,慌忙冲着后门方向跑,Bill定睛看是毓泰,连忙叫“走!”
说着毓泰又给了胶着的小弟一棍子,转身的空档,Bill看到田鸡狗急跳墙,居然抄起铁凳子向毓泰砸去,毓泰一个偏身也没有躲过,砸得毓泰的肩膀一沉,快要跌倒,赶着几步上去就把田鸡踹翻在地,又拽住重心不稳的毓泰,半是扶着半是拖着向后面跑。
后巷子很窄,Bill缩着脚背着外面把毓泰拽到隔壁宾馆后门的楼道里,两个人喘得不行,而毓泰更是冷汗直冒。
听着外面动静慢慢变小,Bill低头看毓泰,低声的问,“毓泰你怎么样?”毓泰的声音低低的,“右手动不了。”说着想抽左手出来。Bill按住毓泰,“那一下砸的不轻,脱臼还是断了还不清楚你先别动。”估摸着阿龙几个人可以对付警察盘询,Bill准备扶着毓泰出去,刚准备走就听到毓泰一声闷哼,右手松嗒嗒垂在一边,又发觉自己扶着毓泰的手掌一片粘稠,刚想开口问,毓泰忽然向旁边歪倒。
Bill的眉毛皱在一起,背起毓泰就跑。
他妈的。Bill只想骂。
大佬叫Bill去宅子问了大概情况。阿龙和Bill说了当天是警察接到鸡仔的报警,盘查只说是闹事。于是大佬又多派了几个人来酒吧,Bill偷闲一阵。
毓泰的右肩胛骨碎裂,肩膀被凳子砸出很深的伤口。
做完消毒缝合之后昏迷了一整天。医生嘱咐不能沾水,不能提重物。
这边Bill哥哥陪也不是,不陪也不是。念着人家救自己一命收留人家,结果却让毓泰成了这样。这倒好,昏迷了,一向肆意的Bill哥哥可闹心,自己好像欠了别人一个人情。
Bill回去就骂,凳子都他妈的上锈还能放?!大堂来人闹事值班的人都死了?!后门看守的小弟都死哪了不知道通知大佬?!骂完拿起水果刀,一刀一刀的扔插着吧台,发出咄咄的声音。
大堂一伙人哪里见过Bill哥哥发火,Bill哥哥向来以笑脸示人,对人客气疏离,看不懂猜不透,不露情绪。这会发这么大的火,大家心里都觉得大佬给Bill施压了,也都不敢说什么。
鸡仔偷偷的问:“龙哥,Bill哥系咪将咗一朝早嘅生果刀嘞?”
阿龙没好气,“我嘴拉咗,你少讲几句说话烦我,下昼仲要去买张凳。”
鸡仔顶着被打肿的脸一脸心塞的表情,“龙哥,你有我阴功啊,我女人睇我噉都要同我分手!”
阿龙瞪鸡仔,又踹了一脚,“该!”
“毓泰,你还好吗?”
睁开眼,睁开眼,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要醒来,四哥在等你,毓泰,四哥在等你。眼睛干涩的难受,睁开眼,红色的帐幔血一样鲜艳,浑身没法动弹,头疼,很疼,疼得又闭上了眼。
“毓泰,红梅开了。”
再次睁眼,毓泰站在院子里,满院子的红梅都开了,隐约见到红梅深处有个人影,挥着手,毓泰毓泰的叫,但是为什么越来越远,毓泰抬手想叫住那个人,却发现自己抬不起手臂,疼,手臂钻心的疼。
“毓泰。你要回去吗?”
毓泰这次看见Bill,站在面前,拿着换洗的衣服看着毓泰,眼神没有往日的神采,空洞机械的问毓泰,你要回去吗。
毓泰的心忽然滞了一秒,盯着Bill,想说话,嗓子好像被堵住一样,Bill的眼神更加空洞,毓泰,我放你走,不要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