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向大麦田
夕阳追着我
风撩动起一些尘土
在半阴的坡坎上
越爬越高
北边寂寞的青石板上
有三间土墙屋
麦桔梗铺成的屋顶
黄泥巴垒起的墙坯子
在夕阳下金光闪闪
推开柴扉
“嗄吱”一声
打开沉睡的心窍
在灶膛里寻了一粒火种
将多年的心结劈开
扔进火堆里燃烧
那一颗颗碎失美丽的雨花石
在炉火里相互撞击迸裂
凝结成岁月的结晶
墙壁上是烟熏过的痕迹
一道道裂纹和洞隙
和着黄土的厚重与温暖
在霜冻里渐渐风化
负重的那颗心脏
好像随时都会爆裂
尘埃布漫每个角落
黑色的榔头顶
挂着一件旧蓑衣
褐棕色的原体上
浸满了风霜与尘土
披起颤抖的半颗心
追寻在远古的田野上
抚摸土墙上每一寸肌肤
在掌心里寻找
深埋旷野的质感和温度
腐朽的木头
似一把锥子
一点一点刺激着
隐藏于内心的颤鸣
终于再也忍不住
发出“呜呜”的
呻吟和抗争
推开院门,褐棕色木门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如同久别重逢的故人。
烟熏过的泥墙上,挂着蓑衣,斗笠,还有一个鱼篓子。已经被岁月浸染的失去了原来的颜色,落满灰尘。那篱院深深的清香却是如此清晰,一点一点叩醒我的心门。
抚摸着房里的每一个物件。黄泥巴的粗糙与质感,温暖和厚重颤颤悠悠跌进了我的心房。墙上的裂痕和洞隙是如此的醒目。
我淀放出激动又幸福的泪花。轻轻摩棱挂在榔头上的那件旧蓑衣。蓑衣上浸满了父亲的汗渍与泥土的芬芳。把头埋进双掌里,发出“呜呜呜”的呻吟。
是他,是父亲。
父亲走在前,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子,后面牵着水牯牛。赤足蹒跚在田间地头。
只见父亲腾出一只手来,从上衣口袋摸出一支香烟点燃,猛吸一口。烟圈随着两个鼻孔喷出随既又变淡。拿烟的手指甲已被熏成了焦黄色。父亲此时心情大好,咧开嘴唱了起来“: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不回呀头”……
声音高亢,浑厚,在山谷里久久的回荡……
许是分别的太久了,我竟再也看不清父亲的模样。只记得永久的一个画面。父亲高大健壮的身躯一点一点垮掉。那颗负重的心脏在无人的月夜里永远停止了呼吸。
那是刺进心里的一把锥子。我用这把锥子在灶膛里不停的翻找着火种。慢慢将这炉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