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月亮》第三十章 东方巴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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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青春、唯美、异域风情、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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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月亮》

越南和法国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越南的胡志明市(西贡)处处透着浪漫的法国气息。

奚西休息了一晚上以后,就直接去了胡志明市中心,那里有滨城市场、中央邮局、红教堂等,是来到这儿的人必然会去的地方。

奚西同样是选择了坐公交车,虽然打车也很方便,但公交显然更能展示一个城市的生活状态。她不急,她要慢慢感受。奚西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胡志明市的公交车估计跟河内市的差不多吧。不过很快,她就推翻了自己的假设。

她在路边的站牌处等车,同样等车的还有几个人,其中有老人和小孩。公交车到站了,它“嗖”地一下划出一个完美的收尾,停在了站台旁边。奚西并不急着上车,她让出位置,给那几个老人孩子先上。从车窗看去,车上的人也不多,还能看到几个空位呢。老人扶着车门,吃力地往车上迈步,可是,显然,车门处的台阶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一些难度的,奚西听到她喉咙里发出用力的声音。

车上的司机见状站起身来,他没有催促和抱怨,而是伸出手来,扶着老人上了车,很是友好。后面又来的一位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那司机扶老人坐下后,又跑去帮忙搬行李。奚西见了不由得心情大好,这是一个友好的城市。上去之后,奚西看到公交车上的环境也十分干净,空调也开得很足,一下子就扫走了人心头的燥热——外面可是三十多度的天气呢。

可不是么,胡志明市的天气可真热呀!看看它的坐标,啧啧,在赤道上呢!这一年到头都只过夏天了。车窗外的行人,人人都穿得清凉,女人大多是吊带衫、低胸装;当然也能看到穿着传统奥黛的年轻女子和小女孩走过;金发碧眼的大美女们也潇洒地行走在街头,谈笑着,这些厚实性感的嘴巴里都在说些什么呢?看看这些不同颜色的皮肤,不同颜色的头发,就知道,胡志明市是一个开放的国际大都市。高楼起了一座又一座,几乎都是精雕细琢的欧式建筑,路过Louis Vuitton店铺时,见有东西方的美女们在尽情选购。绚烂的色彩和熙攘的人群让奚西想起了两个词:热情、风情。

她打开大门,迎接八方来客;她物产丰富,生活在此的人们幸运地享用着上天的恩赐;她把富足的生活演绎成芭蕾舞,在大剧院里上演。

奚西在第一郡的范老五街下车了。中央邮局、圣母玛利亚天主教堂(红教堂)都在这里,走几步就把几个地方全都逛了一遍了。

奚西在路边正在琢磨着往哪边走的时候,一群人说笑着从她身边走过。这是一个大家庭,爸爸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妈妈的婴儿车里还推着一个孩子,跟在他们旁边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他们边聊天,边等着红绿灯。她们大概说的是法语,奚西听了一会儿,也没有听懂。在越南,最常见到的外国人,法国算是一个,有普通游客,也有来这里研究法国和越南历史的学者。

胡志明市处处都有法国的气息,中央邮局是法国建筑师设计,穹顶,花灯,吊灯,古朴的风扇,纹饰繁复,不厌其烦,还透着一股古怪,哥特气息浓郁;大剧院与中央邮局的风格相似,同样是法国人设计建造,外墙和窗户布满精致的浮雕,两位半裸女神的雕像立于大门前的柱子前,托起大门的顶,顶部,还有两个天使在抚着圣琴,透出庄严和高贵。大剧院前,人来人往。越南曾是法国的殖民地,当战争的苦痛逐渐退去,不朽的建筑却留了下来。世人为之倾倒。越南本土的建筑中也融入了法国的元素。这多少会有些尴尬,可是,谁在意呢,大家来沉浸在这座浪漫的“东方巴黎”城市,只为暂时安放漂泊的灵魂。

奚西穿过马路,来到大剧院前,坐在门口左边的台阶上,她不像其他游客那样,急于走马观花。她坐下来,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本书,随手翻开一页:

  你被看就不能回看。看就是一种好奇的行动,表示对什么感到兴趣,在注意什么,只要一看,那就表明你低了头了。被看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去看。看永远是污辱人的。(《情人》)

到底是要看还是不看?真是拗口。

“小姐,你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中年女人站在了奚西的身旁,她怀里抱着一只小狗。

“你好。”出于礼貌,奚西合上书,回答道。

“你在看书,你在看《情人》?”女人又说。说着,她撩了撩她有些乱了的头发,中性的白衬衫上也有好几条褶皱。

“是的。”奚西有些慌乱,她并不是很想和一个陌生人交谈过深,更不想,此刻在街头,与人讨论杜拉斯传奇的小说,和她的传奇人生。

还好,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女人只是饶有兴趣地看了她几眼,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她倒是很自然地坐在了奚西的旁边,奚西往一边挪动了一下,那女人也毫不在意。

“你愿意陪我说说话吗?好久没有人陪我说话了。”女人伤感地说。

“你没有亲人朋友吗?”奚西觉得有些奇怪。

“有啊,但是现在都不在我身边,再说,就算他们在又有什么用,有时候,还不如说给一个陌生人听。”女人撇撇嘴说道。

奚西看看这个女人,她不太修边幅,身上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的,脸上也没有精致的妆容,不过周身却又有淡淡的香水味。她低头爱怜地抚摸着怀里的小狗,只有在看着小狗的时候她才难得露出笑容。

“动物不会背叛人。”女人说,又像是自说自话地。

“人是有感情的,背叛也是一种感情。”奚西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嗯,要不,我现在还是会对他耿耿于怀。”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你和他发生了什么事?”出于职业习惯,奚西对别人的故事很感兴趣,聊天终于不再是问答题了。

“我怀了他的孩子,却没能生下他的孩子,他回法国了,我也被父母赶出家来了,二十多年了。”女人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

“那你生活很辛苦吧?”奚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了想说。

“写点东西,勉强维持生活,再节俭点,这二十年来,终于也在这里买了房子。就是到了夜里,真难过。”女人说。

“他从前晚上都抱着我睡,早上醒来他还在身边,学校外面的小出租屋,喏,你知道吧,就是我们约会的地方。他可真重呵,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他把喘出的粗气吹到我耳朵上,怪痒的。”女人说着,似乎回到了当时的情景中,四五十岁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片绯红。

“可他一结束学业就回国去了,我再也联系不上他了。他说他想一直待在我的怀里呀。”女人有些激动,放在狗脖子上的手用力掐了一下,那狗痛得一叫,想要挣脱出去,不过,随后,女人又恢复了原先的神情,爱抚地摸了它几下之后,它又温顺地蜷缩在了女人的臂弯里。

“年轻的时候,难免会为爱情做些傻事。看不清一个人的面目也不怪你。”奚西真诚地说。

“我父母知道了。那天,他们在我出租屋外,我们正在床上,抱在一起,爸爸妈妈生气极了!”她像是没听到奚西的话。

“我父母觉得我是个不自爱的女孩,他觉得我的父母不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他回到他们国家去了,可是,我竟然有孩子了。我怎么也不能联系上他。我的孩子也没了。就医院的手术台上。”女人说着。

那肯定很难过了,奚西抬头看看女人,她的脸上竟是一脸的平静,看不出悲伤。哦,对了,这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你后来,也没有结婚吗?”不知道怎的,奚西觉得,这个女人肯定没有结婚。

“没有哇。结婚,我没有那个勇气。海誓山盟变成了柴米油盐,多可怕!”女人说,“就算是找到了他,和他结婚了,又能怎样,我就不会这么想着他了。说不定,天天还要,为了谁洗碗,这样的蠢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奚西想起,《倾城之恋》里,白流苏终于成了范太太,范柳原却不再说情话给她听了,恋爱修成婚姻,才是修行的开始。而奚西自己,现在也是围着柴米油盐、工作、老公转,难得出来这几天,还担心孩子是不是想妈妈了。

未开始和未完成的恋情,总有无尽的想象,总会给人美好的错觉,就像断臂的维纳斯。

奚西正准备再说些什么,那女人已经起身,她对奚西说:“跟你说话很愉快。晚上在西贡河的露天酒吧有个聚会,你如果愿意,就过来吧。”女人说着,从口袋掏出一张纸写上酒吧的名字和地址,递给奚西,随后就走了。奚西有点儿楞,都是女人自己在说话呀。

拿着那张纸,奚西心里犯嘀咕,要不要去呢?那女人的话可信吗?她不会是编故事给我听吧?不过,谁知道,浪漫爱情,在这个城市从来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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