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疫情的考虑,国会已经休会很长时间了,其间只举行过三次小规模的临时会议审议紧急经济救助政策。今天,一百多年历史上第一次,加拿大国会召开了远程会议,338名议员中的280人通过视频接入了会议。
在此之前,大多数加拿大人已经在家工作一个半月了,电话会议、视频会议已经成了许多人的日常,包括相当大一部分媒体记者这段时间也只能通过电话采访,在家写稿或制作节目。这一次国会的远程会议,记者们自然也憋着一口气想看看议员们如何在家工作。
平时国会开会三百多人聚在国会大厦一间不大的屋子里,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极高极宽大的椅子,那是议长的座位。大门和议长座席之间是一条走道,中间摆着几张桌椅供工作人员使用。走道两边是议员们的座位,执政党和反对党的议员分列两旁相对而坐,每位议员有自己固定的座位。
会场四周类似剧场“楼厢”的位置是旁听席,开会的时候谁都可以去听,到那儿排队就行。从1977年开始,加拿大通过电视实况转播国会的全部会议,是全世界第一个。1992年,27家私营有线电视公司共同出资建立了一家非营利电视台“有线公共事务频道”,简称CPAC,专门用于向公众转播国会会议,全免费、无广告、不接受政府资助。现在,除了电视,还有网站可以看直播和重播。
这次远程会议,电视台和网站当然也是全程直播。议员们在家接入视频会议,也就给了公众和记者一个“八卦”的机会,看看议员们的家是个什么样子。几天前的全球歌星抗疫演唱会引来歌迷们兴高采烈地讨论明星们的豪宅,从谁家房子大议论到谁家装修有品位,以至于被中国歌迷戏称为“断眉哥”的Charlie Puth没铺床也被网友调侃了一番。
议员们估计也学习了这个前车之鉴,着实把自己捯饬了一阵才开播,不但个个都是衣冠楚楚,穿戴得跟正常在国会山开会时一样,背景的选择也是煞费苦心。议员毕竟不是明星,要是让人觉察出自己家房子有多好对自己的形象肯定不是一个加分项,但要是显得乱糟糟估计也会引来非议。
特鲁多倒是不用顾忌太多,因为他是总理,住在政府安排的总理官邸,不是私人住宅,不用怕人议论。即便如此,特鲁多估计也得夹着尾巴做人,毕竟他上任之初就因为拨款修缮总理官邸而被舆论和反对党狠批了好一阵。不过至少从视频来看,特鲁多的办公室不算豪华。
反对派领袖希尔的住所同样不是私宅。在加拿大的议会结构中,在国会占据最多席位的党为执政党,其党魁成为总理,而国会第二大党的党魁即为反对派领袖。跟总理一样,反对派领袖也是一个正式的职位,其官邸也是政府提供的,从1950年开始所有反对派领袖在任时都住在这里。
要说“八卦”,官邸当然没什么好看,议员们的私宅更受到大家关注。财政部长Morneau的视频连线选在了一个光线充足的地方,整个人看上去也显得很精神。从房间的布局来看,这不是他的书房,而是客厅。装饰的艺术品看不太清楚,不过色调看起来很和谐,不扎眼。
76岁的老牌保守党议员Kent看样子是在书房里,落地书架上摆得满满当当,另外一面墙上的装饰很符合他那个年龄段的审美观。Kent的选区跟我家所在的选区只有一街之隔,他家应该也在附近。联邦选区的划分兼顾地理和人口,大多伦多地区是加拿大人口密度最大的区域,因此每个选区的面积并不大。
相映成趣的是保守党的年轻议员之一、出生于1984年的Vis。他的视频背景像是一个刚装修完还没有来得及布置的房间,几排钉在墙上的木板权作书架,旁边是一个镜框,简洁的黑色看上去八成是宜家的便宜货。书架和镜框都是空的,让记者们议论纷纷。
另一件引起记者关注的事情是魁北克人党党魁Blanchet背后竖着的蓝白相间的魁北克省省旗。除了鲜红的枫叶国旗,加拿大各省都有自己的省旗。来自BC省的议员Vis空书架旁边立着BC省旗,这并没有招来什么议论,但Blanchet背后的魁省省旗却被主流媒体圈点了出来。在加拿大,魁北克是唯一一个以法语为主的省,而这个省几十年来又老是想把自己从加拿大联邦中分出去,代表魁省民意的魁北克人党党魁身后放一面省旗自然就格外打眼。
如果说Blanchet的旗帜被媒体过度解读,创新、科学与工业部部长Bains选择的这个背景则很难不让人认为这是他刻意彰显自己的种族色彩。这位部长是南亚裔,锡克族。锡克族的一个衣着特点是男子包头巾,并且这个头巾里面裹着一把象征荣誉的小刀。某些特殊场合,比如军队要穿制服不让随意戴帽子,比如安检不允许金属刀具通过,而锡克人的这个头巾对他们民族有着重要的意义。在这些特殊场合是否允许把这把刀和这个头巾戴在头上曾经引发过广泛争议,甚至为此闹上了最高法院。Bains今天不但戴着鲜红的头巾,背景也是一副画满了各色头巾的画作。
除了家居装饰引来人们的好奇之外,首次线上举行的议会会议也出现了一些技术问题,让已经不得不在家工作了一个多月的人们时不时会心一笑。
三百多人的线上会议总会出现一些意外,比如某位议员突然掉线。之所以犹豫了这么长时间才开启第一次线上会议,原因之一是担心某些地处偏远的议员网络信号不好连不上线。加拿大国土面积比中国还大,人口却跟一个上海市差不多,北方广袤的地带几乎渺无人烟,网络覆盖也相对较差。不过今天那些偏远地区的议员倒没有出现问题,反倒是一位坐在国会办公室的议员中途掉了线。
在家开电话或视频会议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自己对着话筒说了一大通,其他人却没听见,或是所有人都等着某人发言,那一位却半天不吱声。无他,话筒没开,或是搁在了“静音”状态。这种乌龙议员们也会摆。
会议开始时议长就向大家讲解了视频系统的操作,怎么切换画面,怎么设置静音。会议过程中议长却还是不得不多次提醒议员们把话筒打开。第一位发言的是卫生部长,当议长把话筒交过去,30秒没听见声音,Rota议长四顾茫然,才意识到这位部长应该是还把自己放在静音状态。
收到议长的提醒,卫生部长Hajdu显得有些尴尬,自我嘲笑了一番,说是找了好久才找到静音键在哪里。
跟所有人疫情期间开电话会议一样,这些议员们也不得不为家里孩子的吵闹而分心。除了高层公寓,加拿大多数房子室内是木板分隔,隔音有限,加上暖气管道也会把声音轻易地从二楼带到地下室,议员们的电话会议出现了孩子吵闹的“背景声”,倒是很接地气。
现在,开个视频会议的技术问题都已经不是问题,使用习惯也可以很快适应过来。真正阻止远程会议成为国会常态的是工作状态。加拿大国会中对多数议题的表态采用的是“人肉”投票的方式,支持和反对某个问题的人一一起立,由工作人员高声念出他们的名字。
在议员发言和质询过程中,没有发言的议员也可以用鼓掌、高声大叫等方式表示对发言支持或反对的态度,这是带有英国传统的一种做法。视频会议中没有人对着电脑大叫,现场时大家习以为常的大叫经过视频会议系统放大之后会显得异常突兀。没有这种高叫和起立点票,让人感觉就不像是在开会。
此外,不开会的时候议员们往往都回到自己的选区跟选民在一起,常常是星期四下午开完会马上往家跑,周末频频出现在各种社区活动中。因此,现场会议是议员之间彼此面对面交流的好机会。除了正式会议,会前会后非正式的交流也是工作的润滑剂和推进剂。
从明天开始,国会每周举行一次小规模现场会议,其余会议则是视频。疫情之后,这种远程会议的形式能不能变成新常态,现在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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