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铺子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小,冬天是真的来了。
我站在一旁等着红豆馅的烤饼,他们十几平米的人生,仿佛尽在我的眼底。炉子单看外头,是个大木桶,里面是空心的,用来烤饼。四壁通红,慢腾腾地烧着,时而翻涌上来几粒红色的火星子,到了空气中便立刻没了踪迹。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一脸憨憨的正气,拿起一个面团子,往里头填上一大勺拌好的馅料,用指头一按,拿擀面杖一推,再往炉子里一贴。长此以往,说不上乐此不疲倒也颇有几分禅意。他的妻子不善言谈,或者是日子久了也觉得没什么话可说,守着另一头的锅,一会朝外头看几眼,一会打开锅盖看看馄饨翻上来没,脸上总带着笑。
平日里去,只见他夫妇两人,今天却又多出一个年轻小姑娘来。眉眼之间和那老板颇有几分相似,是他们的女儿罢,长得像终归是错不了。小姑娘靠在桌前,有时把手靠近炉子暖一暖,有时又说上几句我听不懂的家乡话,惹得正在做饼的老板十分欢喜。
正看得出神,冒着热气的红豆饼被一个铁夹子提了上来,然后被包进牛皮纸里,我呆呆地接过它,连一声“谢谢”都忘了说。又被裹挟进雨丝点点的冷风里了。人处在寒冷中总多多少少会从心里升起一股悲凉来。
能够开这样一间小铺子,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也许有人会立马反驳我,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每天起早贪黑赚几个钱,满鼻子满脑子都是烤饼的味道,一年到头也没有几天休息日子,好什么!我确实只看到一部分,也许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是在为生计所迫,但只那一部分就能让我感动不已。
一家三口能够这样欣欣然挤在一处难道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事?每次一个人安静下来,我总觉得有苦说不出。很少对别人说我的心事,一是怕他理解不了,二是怕他理解了又在心头白白地添上几分烦恼。
我才二十岁,不敢说自己比别人经历得多,从小到大也不算过得平坦,所有的怒骂、争吵和变故到最后都变成平淡的食物慢慢化进我的胃里再随着眼泪一点一点挥发出去。在所有人都以为我还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时,我已经在心里快速长大,只是这速度太快,快得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世界好好相处。
比起悲伤,我有时候更害怕快乐。很讨厌从快乐的顶端一下子跌落下来的那种绝望感,但我知道自己无法避免。后来,我会试着合理地处置自己的情绪,让所有的表情和话语都被安放在它最合适的位置。
也许你看到这篇文章会猜测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挫折,然后开始伤春悲秋。其实不是的,那些暗藏在我身体里的灰色情绪,只是很少显露出来而已。我也从未打算通过任何形式来让别人安慰我,因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阴暗面,我们没有义务去抚慰别人更没有必要。这是一个更加真实的我,因为足够信任,所以选择让你看见。
我有一天突然想到一句话:别人远没你想象的过得那么好,你也远没有自己想象的过得那么糟。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也许是以前在哪里看到过,也许没有,总之我很喜欢它。我想我应该感谢这些年来我经历过的那些伤痛,因为它们让我更加珍惜生活中美好的那一部分。
十二月已至中旬,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我的家人都能平安健康,也祝大家万事胜意,胜意是比你想象中的好一点,再好一点的意思。
天冷穿秋裤 心寒读点书
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