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过了正月十五,年就算是过完了。我却从年前至今都没有过年的感觉。不知是年味淡了,还是人情淡了。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过年成了一种压力。过年时不仅要准备鸡鸭鱼肉等等丰盛的年货,还要准备好与亲戚朋友炫耀的成绩,这似乎成了链接人情的资本。走亲访友,总会谈到:结婚了没?今年有哪些成就?今年收入多少?孩子成绩怎样……除了这些,还要准备足够的红包,每个红包一百以上,少了就会被人笑话。亲朋拜访要有丰盛的饭菜,以显示自己日子过得好,哪怕吃不完填垃圾桶,也不愿失了面子。过得好的,当了官的,挣了钱的,被邀请至各种聚会酒席,各自寻找更好的发展机会;过的差的,平民百姓,没有钱的,被冷落在某个角落独自饮酒醉,渴望着自己的人生会有所不同。年俗似乎变成了钱俗。
记得小时候,快放寒假时,我们早已迫不及待,希望快点放假,快点过年。刚一放寒假,就满心欢喜得盼望着爸妈给我们买新衣服。从腊月开始,每一个集会都人山人海,我们也是不放过每一个集会,跟着爸妈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一身新衣服,买一双布鞋,买一些大白菜、豆腐、粉条,再买些过年才吃得到的大米和糯米,当然,称上二斤大肉,这是一年中最让我们嘴馋的。花生、水果糖、瓜子各称一斤,我们想偷偷地尝一下,却发现已经被爸妈藏在我们够不着的地方,只能咽下口水,盼望着年能快点到。腊月初五,妈妈熬的五豆粥软糯爽滑;腊月初八,一碗豆腐丁臊子面香气扑鼻;腊月十二,开始刷墙扫房;腊月二十三,一个个锅盔香酥美味;腊月二十五,拆洗棉衣和被褥;腊月二十六,蒸年馍、蒸包子;腊月二十七,过油锅;腊月二十八,剁饺子馅;腊月三十,煮肉、准备年夜饭。终于到了除夕夜,我们和爸妈、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着十二寸黑白电视机播放的春晚。吃完坐在热乎乎的炕席上,吃着馋了很久的糖果,听着大人们聊天。很晚了,还努力挣着自己的眼,等到爷爷奶奶发了五角钱或一块钱压岁钱,高兴地揣在兜里,不一会便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妈妈三十晚上拿出我们的新衣服,缝缝不太牢固的扣子,剪掉多余的线头。大年初一,我们穿上新衣服和爸妈去看扭秧歌、舞龙舞狮。
从初二开始拜年,每家几乎都是两个馍,一斤点心或一瓶罐头。每家的饭菜也都是虾片、花生米、甜米饭、拌萝卜丝、炒肉、豆芽、粉丝、酸辣白菜和豆腐,但几乎都吃的底朝天。每一家给我们的压岁钱也都是贰角、五角,或一块。我们拜完所有的亲戚总共收到十几块的压岁钱,但却满心欢喜。
我们小时候过年,没有鸡鸭鱼肉,没有五颜六色的糖果,没有更多好吃的,也没有许多的压岁钱,更没有贫富势力眼。那时候车少,拜年都靠走,一年见一两次面的亲戚朋友显得亲密无间,无话不谈。腊月的每一天都充满着浓浓的年味。而现在车多了,方便来往了,心却冷了;生活好了,房子大了,吃得好了,穿的靓了,心却远了;钱赚多了,足够花了,啥都有了,心却变了。人情都在财富势力之上,没了真心、真情、真爱,年味越来越淡……下一年,浓浓的年味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