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传奇”系列之中华典乐
“啊!此人文章消峻,有道家风骨,若能与此人对酒清谈,该是何等快事!”魏明帝曹叡叹道。
“不知陛下看的是何人文章?”山涛问道。
“一个名叫嵇康之人。”
“嵇康?莫不是吾贤弟的嵇康嵇叔夜?”
“哦?莫非你亦识得此人?”
“哈哈,吾常与之对酒高歌,抚琴吟诗于南山竹林间,世称竹林七贤之首的嵇康是也。”
“那还不速速请来!”魏明帝急切说到。
“陛下不知,嵇康为人孤傲,心性散淡,不喜官场,若陛下强令其来,恐不能行。若陛下肯屈尊亲往,或能结交。”
魏明帝闻言,不怒而喜,果然名士,心中自忖!吾将亲往。
为使嵇康一见,曹叡未带侍卫,一人独来。至门前,对屋内言:“吾常读君之文章,如沐春风,如饮清茶,如身临万籁之镜,若逍遥游,心中慨然,今得知君于此处结庐,今求一见,望释吾怀!”嵇康自屋内出,只见其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如松下风,高尔徐引。“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嵇康对曰。“不为何事,只因近日读君一文,十分喜悦,内心叹服,故求一见!”嵇康遂引其至屋内,以茶待之。嵇康观其形貌,亦人中龙象,相谈甚欢,夜幕方散。嵇康不知,此人正是当今魏主,曹叡是也。
魏明帝回宫后,觉嵇康果然当今卧龙,是真名士,遂欲招其左右,奈何无缘由而加官授爵,又恐众人不服,左思右想,心生一计。次日,曹叡又孤身一人,前往嵇康住处,携酒畅谈,待至酒酣,曹叡说道:“不知贤弟可有妻室否?”“无!”嵇康对曰。“那就太好了,吾有一侄女,平日里最爱抚琴,读诗,今欲择一良婿。然富贵子弟,王公贵族,皆不入她眼。我欲与她结交与你,不知可否?”“嵇康笑而不语,曹叡无奈只好暂置不提。
后几日,曹叡忙于朝中事物,也有意暂时冷落嵇康,就没有再去看望嵇康。一日嵇康正于屋中打铁,有差役送信过来,嵇康接过信,只见上面写道:“多日不见兄台,心中甚是想念,奈何家中事物缠身,无法脱身,不知兄弟可否至家中一叙?并留下了地址。”
嵇康多日不见曹兄心中亦是念想,次日便依着地址寻去,半日抵京,询问而去,却至一门第十分精美之所,只见牌匾上书二字“曹府”。嵇康顿生疑窦,然心无杂物,径直走入,说也奇怪,竟无一人拦着。至中堂望见,曹兄端坐其中,曹叡见嵇康到来,忙起身相迎,迎至内堂,正生疑问,只听琴声悠扬,自屏风后传出,缓缓而至,琴曲涔涔冰清骨,流水潺潺不染尘,嵇康大惊,不禁问道,不知屏风后弹琴者何人?曹叡道:“贤弟可还记得当日之约,屏风后正是吾侄女长乐亭公主是也。”
嵇康大惊,长亭郡主是兄台侄女,那兄台莫不是当今魏主?曹叡:“笑道,正是寡人,当日吾唯恐你碍于吾之身份而不交,故相瞒,实乃无奈之举,还望贤弟莫见怪!”说完举起杯中物,一饮而尽。转身朝屏风后说到:“亭儿,还不出来相见?更待何时。”只见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人,真乃是三月桃花洗新颜,又若清荷立水莲。
嵇康也看的呆了,此时魏明帝曹叡说到:“贤弟若是不嫌,择日与你们完婚。不知可否?”嵇康对长亭郡主也已生倾慕,因此答应。婚后魏明帝又欲加官进爵,嵇康对曰:“吾性好山水,喜乐自然,对官场实无兴趣,只求归隐。”但魏明帝坚持,只好授中散大夫一职在身。嵇康依旧长住竹林精舍,日日弹琴,写诗,打铁为生,不问朝事。
当时,司隶校尉钟会写成《四本论》,欲求嵇康赏鉴。遂携书前去拜会嵇康。至嵇康门前,却不敢进去,在篱笆墙外左右徘徊,恰长亭郡主出,以为是贼,大叫一声,夫君速来。
嵇康自屋内出,钟会内心恐慌,转身疾走,刚走不远,又折身返回,将书隔墙抛入院内,拔腿离开。嵇康知是钟会,却不以为然,用火钳夹了书,掷入火中。话说钟会回家后左等右等,不见嵇康有任何回复,心中渐升不快。心想,“你嵇康竟这样目中无人。”
三年转眼而过,钟会官至尚书郎,出行常常左拥右护,心气甚高。一日想到三年前自己拜访嵇康之时受嵇康无视之辱,想如今我已是官至尚书郎,这次我再回会会他,看他如何!此次前去,身旁侍卫数十人,乘官轿而往,至嵇康家,时嵇康正于院内打铁,向秀正在拉风箱,钟会至院内,嵇康视如不见,久无一语,继续打铁。钟会怒从中来,“想当年我籍籍无名也就算了,如今我位列尚书郎,你竟然仍然敢对我视若无物?”,钟会气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嵇康突然放下锤头说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一听,牙关紧咬,说道:“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走!一行人众随钟会离开。
高平陵之变后,司马氏掌权。
竹林七贤中和嵇康要好的一是阮籍,一是吕安。吕安有一个哥哥吕巽,吕安的妻子很漂亮,吕巽看上弟媳美色,一次趁吕安不在家,灌醉弟媳徐氏后,迷奸得逞。徐氏等吕安回来,泪眼婆娑,哽咽着告诉了吕安实情,于夜半悬梁自尽。吕安大怒,提着刀向吕巽家走去,要杀吕巽。然而吕巽十分狡黠,知此事终会败露,且吕安最听嵇康之言,遂事先把这事告诉了嵇康。嵇康听说后,虽然觉得吕巽畜生不如,但为了吕家的名誉考虑,决定安抚吕安。吕安至吕巽家找不到吕巽,遂回家,没想到回家后,却发现嵇康已经在门前等候,嵇康和吕安进了屋,嵇康说道:“你哥哥对我说了此事,他酒后犯了大错,却是该死!但毕竟他是你哥哥,他罪不可赦,但你若杀了他,一样为天下不容呀!况且此事牵连甚多,众人皆知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是应该消消气。”吕安听嵇康这么说,渐渐灭了杀心。谁知吕巽忧心把柄操于人手,一日至朝廷反而诬告吕安经常打骂母亲。司马昭听说后,于是将吕安下狱。嵇康听说后大怒,与吕巽绝交,并主动站出来为吕安作证,详述事情来龙去脉。此案一出,天下哗然。
钟会听说此事后,想到你嵇康当你那般对我,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便主动到司马昭处,说道:“吾愿亲审此案,望大将军准许!”司马昭也多次拉拢嵇康为己用,奈何嵇康心中支持曹魏政权,司马氏于是也欲处之而后快!遂说道:“那你看着办吧”!钟会知司马昭心意,一审定音——吕安大不孝论斩,嵇康同处论斩。
景元四年,行刑当日,三千太学生集体请愿,愿朝廷赦免嵇康无罪,并愿请嵇康至太学做老师,然司马氏忌惮嵇康盛名,又为魏氏宗亲,又怎会让自己多一个劲敌?山涛阮籍皆来求情,司马昭大怒:“休要再言,否则连你们一并处置!”众人无奈,不敢再言。
时辰已近正午,此时洛阳东市,天地风云变色。只有嵇康面不改色,形色泰然。看到自己的哥哥嵇喜也站在人群中,神色黯然,嵇康大笑道:“死生有命,为兄何须难过,只愿我再奏一曲,以了尘缘。”嵇喜知嵇康最爱琴,于是今日他为嵇康送别也带了琴来,嵇康索琴弹之,奏广陵散。
杀伐之声渐起,曲终曰:“袁孝尼曾经向我请学此曲,吾当时吝啬并未向他传授,广陵散于今绝矣!”随着琴声渐息,一代名士,就此绝矣。
正是:
萧萧肃肃竹叶声,铮铮铁骨岂偷生?
洛阳今绝广陵散,宁伴山水不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