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倭寇
停灵的晚上,就不需要再守灵了,王家子弟各自休息.
柴炅单独找王梦禄谈了一下,一来是回顾往昔,巩固友谊。王梦禄要守孝三年,基本是没法同窗了;二来和他谈了一下目前的处境:王梦禄是王浪老来得子,与老大老二差了十余岁,老大老二都随着父亲在家族生意中担任重要职务,都已娶妻生子,远不是还未参加县试的王梦禄所能比的。
柴炅劝他走科举之路,不参与家中争斗,尽量中立,偏向老大。王梦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柴炅又劝他平日多于王锡爵来往,表面原因是说家族和睦,共振太原郡望,内心何尝不是清楚王锡爵后来科举考了榜眼,仕官内阁首辅。这一次王梦禄倒是干脆点头,王锡爵目前好歹也是姑苏府学第一。
待下葬以后,柴炅向王梦禄大哥提出告辞,这位王大哥乃是中年商界精英,知道柴唐二人是名门子弟,徐时行是府学禀生,自然要结交一番,即使不便出外设宴,也在家中置了素席,款待三人。
柴炅提议请来王锡爵兄弟和王世懋,他自是乐观其成......于是宴席上柴炅先是吹嘘了一下荆川先生的社交圈,给王梦禄设个保护层,也顺便和四王都做了告别,大家尽兴而别。
和王梦禄兄弟说好不送,在王府又住了一夜,翌日清晨,柴唐徐带着三个仆役悄悄出了太仓州,踏上了归程。
从太仓州到姑苏城的官道宽敞平坦,车厢内少了王梦禄,显得更为宽敞。此时没有了奔丧的顾忌,三人一边饮酒,一边看着车窗外的江南风光,不一会,一大片湖面在道侧出现。
柴唐二人只觉湖光潋滟,徐时行却有些懊恼,拱手对两人道:“吾却是疏忽了,此乃杨沉湖,自古水产丰富,尤以湖蟹为最。自古吴地即有食蟹雅事,此时正是秋风渐起,食蟹之时,吾家有别业于湖中半岛,可临湖观月,有肥蟹可食,敢请二位劳动玉趾,就寒舍小酌,万勿推却。”
想着唐鹤征思念父亲,柴炅正想推辞,唐鹤征却一拍大腿,“好啊,吾在毗陵久闻贵地秋蟹肥美,今日总算可以大快朵颐了。”
柴炅只得回答:“君子之邀,炅不敢辞。”
徐时行闻言大喜,忙吩咐车夫改道,另有仆役先行去联系船只。
不久后,众人弃车登舟,行了半个时辰,就看见一个半岛芦苇环绕,岛左有数十人家,岛中山林起伏,古木蔽天,岛右是徐家别业。
船只靠上别业的码头,众人上岸,一个管事匆忙迎了上来,脸色有些慌张。
徐时行道:“徐明,何事慌张?”
那徐明定定神道:“没事没事,只是少爷突然前来,小的没有收到通知,什么都没准备,故此担忧。”
“吾自太仓归来,也是临时起意款待二位贤弟,”徐时行并不在意,掏了个银子递给他:“你去村中选购几斤肥蟹,鱼虾随意,下酒小菜也备一点,再问问谁家酿了酒买上一坛。”
徐明接过银子,唯唯退下。徐时行对柴唐二人道:“此乃吾家出了五服的族亲,科举不成,经商巨亏,父亲顾念亲情,将他安置此处管事。”又安排人进屋打扫,自己带了柴唐二人看会湖景,这才进屋安歇。
这时候,徐明已行至山中,看看左右无人,离开小道,拨开乱草,进了一个偏僻山洞。
这山洞洞口狭小,又有乱草遮掩,进去以后,却有数丈方圆的大厅,后面更有开阔甬道,不知通向何处,只有隐约的女子哭泣声音传来。
大厅之中,零散站立着十余个大汉,除了几个穿着日式腹卷甲,其余都褐衣赤足,手执长叉短刀,显是一群倭寇。一个身着胴丸的武士坐在人群中惟一一张马扎上,低头揉着左腿,应是倭寇头领。
徐明径自走到倭寇头领面前跪下,“船主。”
倭寇头领抬起头来,却是戴着面具,瓮声道:“来者何人?”
徐明回答:“徐家少爷带着两个朋友来赏月食蟹的,加上仆役也就不到十人,让我去村中买些酒食。”
“和刘家的人说定了今晚在别业中交接吧?”船主闻言问旁边的随从,随从应了一声是,船主不由思索起来。
“船主,我提议不如把他们都杀了。”徐明恶狠狠的建议。
“哦?”
“船主,徐时行定然随身携带银两,那两个书生貌似麻衣,观其行止都不是小户人家。他们不过十人,几个随从虽然带有刀枪,谅也不是好汉们的对手。”
徐明谄笑道:“杀了他们,不仅可以捞一把,也可以让徐家心生忌讳,以后这别业就是我们的了。”
“嗯……..”船主有些心动,“你且先去置办酒菜,我去看看再定。”
“是。”徐明答应一声,出洞向渔村而去。
……
徐明买了酒菜归来,已经天近黄昏,便和徐时行的几个仆役开始收拾,徐时行三人坐在湖边长亭品茗等待,柴富唐建和一徐家仆役在一旁侍立。
此时夕阳回照,湖面上一片波光粼粼,初月悄现,芦苇间许多水鸟争鸣,远处几艘渔船收着渔网,互相招呼着准备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