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19日 星期五 雨
从6月16日晚上开始,北京疫情防控突然升级,由三级升为二级,而且一天之内开了三场新闻发布会,北京市疾控中心副主任庞星火表示目前北京市疫情还处于上升期。考虑新发地市场是北京市最大的农副产品交易场所,物流广泛、人员密集,疫情扩散风险大,控制难度较大,不排除发病人数未来还会维持并持续一定时间。
这让不少市民的内心突然紧张起来,防控级别上升,说明疫情依然严峻,全市中、小学各年级一律停止到校上课,进入线下教学状态,学校通知孩子尽早离校返家,这让我们所有外地家长和在京的孩子一下子体验到了战时状态的紧张感。
不过,即便防控疫情升级,但我所在低风险区感受到的是老百姓都比较平静,公园里散步的人也还不少,所有的人都戴上了口罩,大部分商店仍在经营,只不过门口很多都标着:本店已消毒,不戴口罩者莫入!公交车和地铁也正常开,只不过没有以往喧闹的声音,而且人也很稀疏,人与人之间保持着距离,街头的小摊小贩几乎一夜之间消失,“地摊经济”看来也受到了疫情影响。
6月17日,孩子们积极响应北京市教委和学校的号召,踏上了离京之路,我女儿也于17日下午顺利返回恩施,而6月18日,我也在经过各种请示、报告后踏上了返乡之路......于是,我用文字记录下这难忘的“离京记”。
作为“西部之光”访问学者,在湖北解封后,响应省委组织部的号召,第一时间返回北京妇产医院研学,当时,我从湖北恩施返京之路难于上青天,通过“京心相助”购买了返京的专列票,于5月8日踏上了京城的土地,一下车就由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送到指定酒店被集中隔离了14天。终于可以安安心心上班了,始料未及的是没多久就遭遇了北京的疫情。这真是魔幻的一年啊!
所幸我住宿和上班的地方都是在朝阳区,这是低风险区,我又从未去过新发地等批发市场,因此,我感染的风险非常小。不过我住宿的地方离上班的地方有十多公里,乘地铁、公交车或者骑自行车都要一个多小时。上下班途中风险较大。
而且我住的学生宿舍在一层,都是北京妇产医院的研究生、博士,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这层楼几十间房子,夜晚的时候,我都不敢在漆黑的走廊上行走。而二楼是养老中心,全住的是老人和病人,在不上班的日子,我都是形单影只,一个人对着自己的影子发呆。这和隔离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更重要的是女儿一离开北京,我的心都空荡荡的了。很奇怪,即使女儿在北京的时候,她在学校不能出来,我们都没机会见面的,但是,只要知道她在这个城市的学校里,我就觉得京城如家一般温馨,我就坚决不会离开。但是,她一离开,这个城市于我而言就变得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偌大的京城居然没有任何人或者事可以抚平一个老母亲那颗寂寥、焦躁的心,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了。原来只要有家人在的地方,不管哪里,即使再危险都是家,都觉得安稳,都会有战胜各种艰难险阻的勇气和信念,然而,一旦在没有家人的地方,即使拥有诗和远方,内心都只会是荒凉。
北京的疫情已经出现拐点,新增人数呈下降趋势,已经被控制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知道世界抗击疫情看中国,中国抗击疫情看首都,一周来,北京的卓越表现让全国、全世界的人们见识了一个无比英勇、无比聪慧的城市,看到了一个征则能战、战则必胜的英雄城市。但是,为了不给北京的疫情防控工作添乱,不给研修单位添麻烦,也担心万一自己住宿的社区或者研学的医院由低风险区变为高风险区,就可能回不到家乡,又被孤零零地隔离在北京,我已经被隔离怕了,于是从6月17日就开始向各级领导申请离京。
当初进京之路是艰难的,万万没想到,离京之路也不容易。我一一向中组部人才局的处长、北京妇产医院的党办主任、妇科内分泌主任请示,而医院党办领导还专门就此事单独向主管部门——北京市医管局请示汇报后,全都准予我返回恩施,同时向我原单位——恩施州妇幼保健院及我所住的社区报备,并按照相关要求,已经提前做了核酸检测,通过层层请示、汇报完毕后,才买了18日下午六点多的火车票,次日早上到达恩施,回去后还要居家观察14天。
这半年以来,几乎什么事情都没干,不是居家隔离就是集中隔离中,湖北是疫区的时候,返京后在酒店集中隔离了14天,这下北京疫情爆发后,我们从北京低风险区返回家乡的人员也要居家观察。即使核酸检测阴性都不敢丝毫大意。虽然已经隔离怕了,但因为是和女儿一起居家观察,只要和家人在一起,付出再多的艰辛都是值得的。
6月18日下午4时许,我在北京朝阳区王四营乡观音堂社区居委会附近打网约车前往北京西高铁站。北京公共交通仍然是畅通的,3分钟之内,网约车就到了。北京的哥以健谈著称,我这次碰上的也不例外。
“晚上出来闲逛的人是少了,但早晚高峰依然堵车,”北京的哥说虽然北京各处严密检测,但并未感觉疫情恐慌,“不用紧张,除了丰台区,目前其它地方一切正常。”的哥说自己很幸运,自5月30日以来,就没接送过丰台方向的客人,他对北京控制疫情非常有信心,说一周筛查七十万人的核酸检测,阳性的才一百多例,感染新冠病毒实在是小概率事件,而且即使患病了,大多数都是普通型和轻型,还没流感严重,做好防护措施,有什么好过度担心的呢?他甚至觉得外省市对北京疫情的担心有点“过了”。
在去往北京西站的路上,突然间下起了阵雨,甚至还有一粒粒小冰雹打在了窗户上,路上慢慢积起了水,车子经过的时候,激起了一排水花。车辆仍然川流不息。北京西站是北京铁路枢纽的重要组成部分,数据显示这里日均客流量达到20万左右,可同时容纳2.5万人候车。
然而,当我到达北京西站的时候并未发现汹涌如潮的人群,没有恐慌,客流很少,安检处、通往候车大厅的电梯和通道上都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平时人山人海的火车站此刻静悄悄,每个人都佩戴好口罩。体温检测依旧严格,需要通过工作人员手持测温枪和红外测温仪器两道筛查。
最后一道进站程序是检查健康码,我在北京停留区域均不是中高风险区,一直都是低风险区,成功绿码过关。我乘坐的这趟绿皮卧铺车是从北京西发往重庆的,睡一晚上,次日清晨就可以到达家乡了,乘客不到4成,我乘坐的是软卧,包间里居然一直就只有我一个人,享受的是豪华版专列。我到了单独的房间内,终于可以摘下口罩了,戴得太久,有些憋气了。
在火车上,时间在愉快地看书、写文中过去了,实在太累了,睡意朦胧了,准备睡觉,可是找不到这房间灯的开关,于是就开着灯睡,这灯光太强了,实在睡不着,于是起来在四壁上到处找开关,还终于给我找到了,关了灯继续睡。然而,火车哐当哐当地响、摇摇晃晃地前进、窗外忽明忽暗光线的照射、隔壁的说话声和呼噜声让我辗转反侧、实在无法入睡。即使睡不着也眯着眼睛让自己的心慢慢静下来,养养神也是好的。这一晚又是一个彻夜不眠之夜,还发现在每个经停站,几乎只下不上,车上的人越来越少。
我原本准备和女儿一起在北京度过暑假,直到我访学结束,哪里知道北京疫情防控形势突然变得严峻,6月16日起北京市疫情防控应急响应级别由三级调至二级,一场始料不及的“离京记”,让平凡的人生,又多了些许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