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玩电脑的男生扶了扶眼镜转过头,游戏放一边,回了句,还行,刚到还没网,凑合着玩。
我说,小学初中没少因为这游戏被父母痛揍,可依然丝毫无法减弱我对该游戏的热爱!但现在不玩了。我边收拾东西边说。
这时我才发现,为什么他们把这么一个匠心独运,天时地利如此之好的床铺留给我了,原来衣柜的门栓是坏的,上不了锁。以至于后来我的衣服裤子经常被他们拿去穿,弄得别人总问我,你怎么穿别人的衣服啊?我说,这本来就是我的衣服。我也问过他们,你们怎么穿我的衣服啊?他们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啊,我的还没干,在那儿晒着呢。
我想,还好我的内裤放另一个地方并且内裤是穿在里面的。要不然走在校园里真不知道要是别人问我“他怎么穿你内裤啊?”该做作如何回答。
床上看书的那位放下书,从上面递给我一根烟:哥们儿,来抽根烟。今后咱就是一寝室的了,以后罩着点儿。我叫雷一凡,你呢?
我看到他高我一截个子,留着一头长发,叼着跟中南海的样子心中便凉了半截:完了,寝室有个痞子了。
我说,客气了。我不会抽烟,我叫何仕。
听歌那个见寝室有人来了,摘下耳麦,也跟我打了个招呼。见雷一凡有烟便不客气地要了一根。另两个人也分别作了介绍。
马强甩开键盘对我说:“这游戏我玩腻了,你要玩吗?”
我说:“不玩了,待会儿还要下去买点东西。”
“等着点儿我,我也下去买包烟得嘞。”雷一凡从床上下来。
“你们谁帮我带根耳麦——算了,我也去得了,估计你们也不知道我想要哪种。”徐峰也跟着来。
学校围墙外面本是居民区,因为学校选址于此的关系群聚着服装店、水果店、餐馆小炒、拉面馆、冷饮店、网吧……它们笔直沿着围墙一路延伸到围墙的拐弯处,形成了著名的xx一条街。此街虽不比市区的繁华,却是应有尽有。大到桌球室、网吧、KTV等场所供君娱乐,小到针线绣花扑克牌等小件以打发无聊。不少学生利用课余时间也在夜间摆上地摊贴贴手机膜,卖些台灯风扇内裤胸罩等玩意儿。到了晚上,周围没开小店的居民在街上摆起的烧烤、煎饼、臭豆腐等一系列小吃摊,正好吸引了刚下晚自习正好肚子饿的学生。亦有在寝室呆一天的男女或三三两两或成双成对开始从寝室出来透气,闲步此街,融于闹市中。饱食足饮之余散布其中,每行至街角深处,便会有数名身份不明的妇女从黑暗中猛地蹿出扯住学生衣角低语:同学,住宿吗?空调电视房,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
雷一凡买了个台灯,说是熄灯以后看小说用,我买了个手电。徐峰说,晚上校园里到处都是路灯买手电干嘛?我说呆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逛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暗下看不清周围的人才跟他们俩说起去验证大学校园特殊一幕的事。他们听完双双举手赞成,样子颇为激动。我说,手电我是买了,但没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以免不仅暴露了自己还吓走了敌人。我们三人开始在校园里搜寻着,只发现几对坐在河边聊天的情侣。徐峰很是失望说:“会不会没有?你确定真的有吗?”此时我脑中又浮现起那位给我们讲此情景的老师的兴奋表情的面画。这种表情是装不出来的,有这种表情的人必定是看到了极为生动吸引人的画面。我说:“不要着急,你拿着手电到其他地方找找。我和雷一凡沿着河边直走,你要找找了就用手电往我们这边打信号,我们要找着了就在这等你,找没找着十五分钟后都在此集合。”徐峰不等我说完,拿着手电就激动地跑了。雷一凡说:“也不知道这小子听没听清楚。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说:“按计划行事,留心观察,注意动态!”
这时从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我们去那边坐坐吧。”声音就在身后不远处,雷一凡反应快忙闪进旁边的花圃里,见我发愣,又伸出手把我拽进去。“干嘛呢?”雷一凡问。我压着嗓子说:“这声音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先看看再说。”十几秒后一长相猥琐的男生和一女生出现在河边的石凳上。猥琐男生显然是学长,颇为自豪地介绍着:“当年我大一的时候就在那边那块操场上军训,可他妈累人了。”猥琐学长说完往操场一处指去。女生说:“我们什么时候军训?”猥琐学长说:“就这几天,等学生差不多到齐了就开始。”说完用打火机点着一根烟老练地吸着。借着打火机的光看清了那个女生的脸,正是今天在公交车上那个骂公交车的女生。我们正想再听下去,徐峰那边已经传来信号,手电不偏不齐,射在那女生和猥琐学长的脸上,猥琐学长碍于在学妹面前发作,两人只是抱怨了句,然后转移了阵地。我们顾不上其他,等两人走远,快速朝手电方向奔去。
我们在校园草地上一小山坡不远处找到了俯伏在那里的徐峰。
“你们怎么才到啊?”徐峰小声说。
“我还没说你呢!怎么发的信号!”我说。
“嘘……先别说这个,快看,刚才好几个精彩画面呢。”
我们换了个够三人隐蔽的位置,屏气凝神地看了起来。山坡上的有一颗树,树下有一张石凳,一男生正坐在石凳上面,而女生则坐在男生大腿上。
女生埋怨:“都怪你贪便宜,昨晚去那么烂的旅馆!”
“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了,昨晚隔壁那对折腾了一晚上你没听见啊!”
“没有啊——估计人家是第一次,算了吧。”
“哼,哪有你这样的啊,别人欺负我你还帮别人说话。”
“那……今晚咱们再去那家旅馆,咱们也折腾他们一晚让他们睡不着觉?”
“讨厌……”女生用雨点般的拳头轻轻地打在男生身上。
男生又说了几句哄女生的话,两人搂搂抱抱一阵子然后走开了。我们沉寂了好一会儿,还是雷一凡打破寂静:“也不知道丫儿今晚睡哪儿家旅馆。”回去后我们跟马强说了此事,马强说真不够意思也不带上他,我们只好说,只是临时决定,下次一定带上他。
晚上不知道谁讲了个黄色笑话,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每个人都将自己经典的段子搬出来。每一个笑话都引来一阵爆笑。每一个笑话也让我们对讲笑话的人有了重新认识。大家畅所欲言谈天说地,直到半夜大家累了才相继入睡。也不知道睡多久突然被尿憋醒,我便起来上厕所,经过雷一凡床位的时候他叫了我一句:“去哪儿?”
我不知道这是他是说梦话还是真的没睡着但还是回了:“去上厕所。”
一动不动的雷一凡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等会儿,我也去。”雷一凡一骨碌脚踢踏着一双不知道是谁的鞋跟在后面。
我把裤子拉下半截开始放水:“你怎么不睡?”
“刚想了点事儿,睡不着。”
“想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想着几个月前咱还分秒必争地为高考挑灯夜战,现在却闲成这样,有些突然。”
“我也觉得有点转不过来,也许真上课了就恢复正常了。听刚才那学长的语气估计军训就够呛了。”我说。
“有点这意思。”雷一凡已提上裤子点了根烟:“走,到楼梯口坐坐。”
“走!”此时我也没了睡意。我和雷一凡光着膀子坐在六楼楼梯的台阶上,看着对面的宿舍楼。
“你听这个吗?”雷一凡不知从不哪儿掏出一个MP3,自己耳朵卡里塞了一个耳麦。
我把另一个耳麦塞进耳朵,是《执着》。
“你也听许巍的歌?”我问。
“我很早就听了,怎么?你也听?”雷一凡突然怔了一下。
“我还带他的CD了呢,你等会儿。”从包里把许巍去年的专辑从寝室里的包里取出来。
“《在路上》这张我也有,我还有他其他的CD。”雷一凡把烟头扔在地上,然后站起来朝寝室里走去。回来的时候抱了一大堆。从许巍第一张专辑《在别处》,到去年的第四张专辑《在路上》还有一些许巍的单曲。雷一凡又点了一根烟透过窗户看着对面:“其他东西我没多带,许巍的专辑一张没落下。”
我也看着对面,突然觉得我们俩身上有种共同的东西。
对面是女生宿舍楼,还有一些寝室没熄灯,几个女生在里面走来走去。
“想不想找个妞?”雷一凡望着对面的女生点着了一根烟。
“妞?”
“嗨,就女朋友。”
“噢,有这想法,以前追过,没成。”
“我曾经就有一个,就在前不久。”
“因为不在一学校的原因吧?”
“她喜欢留在北京,我想去南方看看。她说她可等不了,我说那就散了。”
“爱情大抵如此。”
说起找女朋友我突然想起高中时的一个女生。这时雷一凡拍了拍我说:“找妞来日方长,以后得多留着点心,先睡吧,估计明儿学校不会让我们闲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