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年把牙一呲,笑了笑说:“你能说就只管说。等哪一天汪衍荣跟吴贵按了我的黑砖,你就不说了。”又说:“你消停给盼娣吹曲曲,我迷瞪一会儿。”说话间已然仰面躺在石皮上,闭上了眼睛。
凤兰看他一眼说:“太阳爷大成啥了,你还能睡着?”瑞年没有应声。
凤兰便以为他瞌睡了,就不再理他,却全神贯注的吹起了曲曲。
瑞年并没有瞌睡,此时他竟又想起了李玲玲。
他已说不上来有多长时间不曾想起过她了。可是现在想起她来,心里却已没有了思念。关于她的记忆,经过了这么多岁月,在他心里已经渐渐模糊了。
他只是记得她很瘦,却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是那么瘦呢?突然他又想:要是玲玲也回来饿肚子,不说多的,只吃上几天野菜,会不会就饿得连路都走不了了呢?是啊,她那个身板,也只能吃轻省饭,绝不是下苦的材料。
……渐渐的,他走进了梦乡……。
他在梦里头慢悠悠的走啊走啊,竟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条又宽又长的街上。他并不知道这是何处,却下意识的认定,这就是县城。尽管他从没到过县城,可是他知道,县城的街道,路灯很亮,照得夜晚就像白天一样。现在,路灯是那样的亮,一盏盏路灯就像一个个大月亮,街面上果然像二姐很多年前说的那样: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找见。
街上却很空。他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却渐渐感到有些孤单、有些害怕。突然,他看见了一个个子很高却很瘦的女子,在他前面一丈多远,也慢悠悠的走着。尽管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子,却仍然认定她就是李玲玲。他不由得心中一阵惊喜,便加快步伐去追那女子。可是他快那女子也快,他稍微一慢,那女子便也慢下来。他便怎么也追不上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竟拐进了一座有铁门的院子。他欲进院子时,那铁门却关上了。他长叹一声,正待回转身时,身子却轻飘飘的飞了起来。他很诧异,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竟变成了一只鸟,黑色的鸟。
瑞年扇着翅膀,无心无思的飞着,竟然飞进了院子,落在了一户人家的窗台上。窗户里亮着电灯,灯光下有四个人围坐在一张小圆桌旁吃饭。吃的是白生生的蒸馍,还有肉汤,更有几盘他说不上名目的菜。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四个吃饭的人正是汪衍荣两口子以及他大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