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魔梦境
雪扬血流不止,匕首上沾着的血,滴滴答答的流。
“雪扬!”
亭玉丢掉匕首,抱住雪扬。
“你,不该带我回来。”
雪扬挣扎着,血流得更快。
“还能讲话?月婼,再刺!”
风长老说着,将匕首捡起,硬塞到亭玉手里。
“乖,快杀了这个叛徒。”
亭玉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凌雪峰过于寒冷,还是她心里很害怕。
“我不能这么做!”
亭玉再次丢掉了匕首,护住雪扬。
“风寒水,要杀,连我一起杀吧!”
风长老摇了摇头,指了指雪扬的身体。眼前的雪扬,身体冰冷,已没了呼吸。亭玉含着眼泪,发抖的手,轻轻放到雪扬的眼睛上,将雪扬的眼睛合上。
“雪扬已死,你的任务完成了,明日大殿,开会不许迟到。”
亭玉看着风长老,忽然哭着冲向悬崖,想要跳崖,被花长老用鬼树藤绑住。
风长老转过头,对亭玉说道:“要死?可以。不过你得先选出下一任雪扬和月婼。花千藤,带她回白竹院,她什么时候想明白就什么时候放出来。”
“不!我……”
亭玉被花千藤一杖打晕。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在白竹院中。
白竹院,庭内植有白色竹子成林,是软禁历代月婼的地方。这里看上去环境优雅,在月婼心中却显得寂寞孤独,萧条冷清。
亭玉曾在院里被风寒水软禁了五年,整个月竹岛,她最不想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院里的白竹,是每个月婼心里的痛:每一个月婼去世,白竹院里就多种一棵白竹,来来去去,院子里已有近30根白竹。
月长老去世,是没有葬礼的。骨灰葬在白竹下面,灵魂禁锢在院子里,不允解脱。竹子上刻有字,却不是名字,而是数字。亭玉是第二十七任月婼,前任月婼已去世四年,眼前的竹子已有十丈高。
“为何你们都走了,我却不能陪你们一起?”
亭玉看着刻有贰拾陆字样的白竹,除了哭泣,也只能哭泣。
忽然狂风大作,亭玉发现自己眼前的白竹,变成了前任月婼的模样:戴着竹叶刺绣的白面纱,身穿白衣。亭玉抹了抹眼泪,再看,的确是前任月长老。
“月婼,你的伤心,无从解决,你记住:这就是做月长老的命。”
“为何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我远去而我却必须活着?这真的是命运吗?”
“你不能不信。这是风寒水想要的,我们,月竹岛,都不过是遵循风寒水的意愿罢了,我们的命运,无法选择。”
“不!不!你不懂,我在江湖游历的时候,见到了初任月婼的记载,她活了六十又七,她没有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死去。她可以,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
“你说什么!”
一阵严厉的声音从亭玉后面传出,亭玉转过头,看见风寒水就在自己的身后。再转头一看白竹林,哪有前任月婼,亭玉心里很慌张,看着风寒水,身体直发抖。
“初任月婼擅自离岛,妖言惑众,这里的白竹,没有必要留了!”
风寒水挥了挥手,“唰”的一下,一片白竹子瞬间倒下,亭玉看着恨,看着愣。
“风寒水,历代月婼从来都没有坟墓,只葬在这,为什么连白竹都要砍断?”
“明天大殿上,交出月灵石,选出候选人,要去要留你且随意。”
“呵,我还能去哪?我已在这里受了十年的痛苦,我不要再看到有人再继续因为月婼这个身份被禁锢。为何我们月婼就命中注定生离死别?我不要!”
“啪”!风寒水一个耳光打了过来。
“你是不是问得有点多了?”
亭玉一愣。
“岛上的律法,不允任何人违背!”
风寒水说完便离去,留下伤心欲绝的亭玉。
月竹岛,外人看起来神秘莫测、富丽堂皇,犹如仙境,世外桃源。只有长老护法才了解这是什么样的岛:用遵守,守着陈旧,放纵着别人。
这里的悲哀,唯有离开,就算离开,又能去哪?江湖不是月婼的归宿,亭玉原以为这片白竹林是月婼的归宿,可如今,竹子会倒,一切都是尘土虚无。
“我能怎样?我能去哪?”
茫然、彷徨,充斥着亭玉。
第二天,风长老派人将亭玉送到大殿,由于雪长老已死,再选,只能由先祖遗留下的雪扬刀进行筛选修炼。
亭玉交出月灵石,看着眼前这些不知风长老从哪抓来的女孩,亭玉无话,无字说。
“月婼,选吧。”
虽有面纱遮脸,但遮不住泪痕,亭玉犹豫着。
“快选!”
风长老怒吼,亭玉手有些抖,接过月灵石,瞥了风寒水一眼,忽然使出凌波步,急匆匆的逃离了会堂。
“你要造反吗?”
凌波步快,疾风步更快,风寒水追上来,看着哭成红眼的亭玉。
“你以为,你走得了么?”
冷风烈,狂风大作,狂风如刀,聚气成刃,狠狠向亭玉压来。亭玉知道自己承受不住这风刀,凌波步跳开,直奔码头方向。
“跑?你跑得过风么?”
狂风又化做刀刃,一刀一刀的割来,亭玉身上很快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刀伤,离码头还差10里,负伤的亭玉实在跑不动了。
看着风寒水渐渐接近,亭玉闭上眼睛,喊到:
“杀了我吧。我不会选的。”
“下一任月婼还没正式继承,你,死不了。”
亭玉身上的白衣已快被染成红衣,不顾伤痛,坚决往码头移动,走一步,算一步。
“何必呢?”
“你永远不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只需要你听话。”
风萧萧,易水寒,清风不忍瑕疵,一尘不可染风,聚风刃,带血不飞。
月竹岛风寒水的清风无暇,打在亭玉身上。亭玉感觉自己身体一震,五脏六腑倒腾。
“噗”。
一口血,两口血,风如鞭,每鞭压来,亭玉就吐一口血。
一鞭,两鞭,三鞭……
隐约中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几声,风鞭停了。
亭玉奄奄一息。抬头,模糊的眼中看了看风寒水,风寒水并未走过来,直盯盯的看着亭玉。转头,忽然愣住:浩然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替她挡下了最后一阵风鞭。
“浩然!”
浩然缓缓倒下,亭玉吃力的爬了过去。
“你竟带外人回岛!”
亭玉没有理会风寒水,看了看浩然:伤得很重,五脏六腑已被震碎,已经没救了。
“我不是叫你不要来吗?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
浩然伸出手,亭玉抓住浩然的手。
“浩然……”
“我看过很多美丽的风景,但是你却比任何一个风景都美,尤其是那……白发。”
浩然吃力的说着,然后闭上眼睛,失去力气,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不,不!”
亭玉伤心的狂喊,摸了摸头上,刚摸到头上的玉簪就被风寒水抢过,摔碎。
“回去,选人。”
风寒水抓着亭玉的头发,愤怒的大吼着,亭玉含着眼泪,说道:
“初任月婼,离开月竹岛后在天涯海阁活了四十二年,你杀了天涯海阁的浩然星君,不怕阁主报复么?”
“啪!”
风寒水扇了月婼两个耳光,叫花千藤将月婼带走,月婼看着风寒水的背影,闭上眼睛。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镜花水月,皆是虚空。亭玉知道自己,在重伤的情况硬使出镜花水月,除了死,没有其它出路。可是……那又怎样了?父母已亡,玉儿已死,雪扬已离开,就连只是朋友一场的浩然,都因自己而死。她真的,生无可恋。
同归于尽,就算,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
镜花水月,风花雪月月字篇,威力不如其它三篇,却让人置身虚无,进而使人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亭玉吃力的使出,再睁眼,却不料,风寒水没有走,花千藤没有来,周边空气凝固,月竹岛开始崩塌,眼前的一切开始渐渐的消失。
渐渐的,亭玉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没有窗的房间里。
“好你个月婼,连黑护法的鬼魅术都奈何不了你的镜花水月!”
眼前是叶辉和黑护法,原来刚才,是一场梦。
“把她带到锦州,见教主!”
鬼护法说完便起身离开,叶辉喊了声“是”,将月婼眼睛蒙上,嘴巴堵上,带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