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把枪是他从他杀死的第一个鬼子身上缴的,看来他还真给那个鬼子面子。于是所有人都上去拦他,这其中就有余亦飞。我明白岳鹏卿要干什么,所以我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等着看一场精彩的闹剧,我甚至在一瞬间闭上了眼睛,等着听枪响,或者说我巴不得听到枪响。但最终未能如愿——因为那本来就是发臭弹,枪根本没打响,南部十四的击针太脆,太软。八毫米子弹也极其差强人意。所以他自然是活着的。尽管他脸上布满了眼泪,但我不屑一顾。因为我认为他是在作秀。但这也足够让何治了之流吓得跪地相求。他装作愤愤地把那支破南部往地上一甩,转而伸手就要掏何治了腰间的那把柯尔特,我相信柯尔特绝对够一弹致命。现场一度失控,我听到了枪走火的声音,余亦飞的劝说声和何治了一个大男人的哭求声。岳鹏卿终究被双手钳制着按到了地上,手枪也被夺走。地面上的那支南部被踢飞。他几乎在瞬间丧失了“自杀”的欲望,最后又是一表人才加之无可奈何地起身,那表情似乎在说“是你们不让我死的”,他又回来了,“他”仅指他的魂,他真实的魂。
然后他镇定地又从怀里又掏出来一张叠四叠齐整的纸,那是一份电文。这下我更加坚定他早有预谋。他开始读那份电文:“兹因你团已坚守机场三天有余,浴血杀敌,忠勇之气,盖岳飞转世也。但全面转移反攻事业庞大,非五日之事,特令你团在原五日之上额外阻击两日,盖三日之后,你团方可……”他还没念完,我便一拳打上了他完美的鼻子……
我气得真想和岳鹏卿同归于尽,这家伙实在老奸巨猾,懂得利用人心。最后他派他的死忠把我从他身上分开并罚关我两个星期禁闭,理由是狗屁一般的殴打团长,视与日寇同谋。战争时期缺人手,因此等到此战结束后再延缓执行。我临离开的时候岳鹏卿还在流着鼻血,支吾着。何治了则给了我一鞭子,我嬉皮笑脸着离开。
那天太阳落山之前,发生了很多事。
日军终于受不了我们这种死全家的打法了,于是一直被中村早藤两个老抠藏着掖着的战车连终于出动,当然,不是全部。他们认为对付我们不需要所有坦克。于是一辆九七式中型坦克与两辆九五式轻型坦克摆着刻板的“品”字队形撵上了我们的阵地,在这些铁皮怪物面前我们渺小得好像蚂蚁,他们就是踩进了蚂蚁群中的大象。他们耀武扬威着,同轴机枪轰鸣着,履带滚动着,他们明白我们缺乏反坦克武器于是更加地大摇大摆。新兵们都慌了,我们这些老兵也都慌了。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然而这玩意儿是炮与机枪的结合体。而且浑身还附着着几毫米到几十毫米不等的装甲。我们的防线眼看着就要一触即溃,然后一发37毫米的穿甲弹精确地命中了冲的最快同时也最张扬的九五式,这简直如同筷子捅豆腐,砍刀切瓜皮。高速螺旋着的钨芯穿甲弹熔穿了前装甲,引发了车内弹药殉爆,那辆坦克炸得很彻底,整个炮塔都被爆炸所产生的巨大焰浪掀开,履带断裂,车体前装甲有一个不大的弹洞,自然是拜那发三七炮弹所致。我向后方望去,PAK 36后面是弗朗机被炮烟熏黑的脏脸,此时他正忙着往炮膛里再装弹。这真是鼓舞人心的一炮。鬼子的坦克也停了下来,他们也傻了。可能是因为没想到我们会有战防炮。随后剩下的那两辆坦克开始向后倒车,意图很明显。还没等他们逃回去,大龙就举起了我们不曾用过的巴祖卡,戏娘成了装填手,他现在是专心致志地研究如何把一发火箭弹塞进发射筒里。然后他没怎么仔细研究了,那发火箭弹终于被他想办法塞了进去,然后大龙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