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大多数家庭都缺失的教育。死亡,是个太沉重的话题,本性内敛的东方人总是想要避开。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当第一声啼哭传出,周围的人都在笑。新生总意味着希望,意味着自身生命或者叫做意义的什么东西,得到了延续。所以无论这个新生命未来的路如何,当下人们总是庆祝。
随着一个新生命的不断长大,ta身边的人,却总是在慢慢淡出、慢慢离开这个世界。
你见过一个5 60年代的农民的双手吗?干裂的,纹路里可能存着污垢的,骨节变形的。
前两年那个勤劳的,悲惨的,心灵手巧的“二舅”爆火的时候,网络上声音很多。
可是,我没有见过我的“二舅”。他在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初一的时候,姥爷也去世了。那个在每一个传统节日里,吃过早饭就要坐在家门前的大石头上,望着他女儿嫁去的方向,等啊,盼啊,等着她骑着自行车,载着外孙女来看他。
其实以前我不懂,为什么每次姥爷都那么巧的坐在路边。后来有一次,我和表姐去河边捉鱼,村里人问道:你是xxx的外孙女吧?我好奇她为什么知道我是谁。紧接着她又说,一到过节你姥爷就坐在这等你们。
现在在电脑前打下这行字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忘了当年那个大姨的脸。更可悲的是,我也忘了姥爷的声音了,我怎么也想不起,随着柜子吱呀一声掀开,就有好吃的饼干、绿豆糕或者月饼拿出来,再接着,就是他的召唤。可是,可是我想不起他的声音了。
而后一年的清明节,我一个人,坐着村镇的大客车,去给他上坟,那是一条我从没有走过的路。
是不是挺可笑的,那个被他爱了十几年,等了十几年,在他去世的几天和以后的很多年,一想起来还是会大哭一场的外孙女,是不被允许送他去下葬的。所以,那是我第一次走上那条路。
出发前,妈妈告诉我说,你记得和老舅妈说,也去你二舅坟前看看。
“二舅”一直是姥家的亲人避而不谈的话题,15岁的我,跟着老舅妈辗转几条小路,走到了一片墓地前。
姥姥姥爷,二舅,他们都沉睡在这片生养了他们的土地下。我面对着陌生的坟墓,和天人永隔的亲人,那会儿我在想什么呢?
姥爷的脸上和手上有很多皱纹,他是个瘦瘦的小老头,一辈子住在山里,在那个贫困的年代,把一大家子20几口人照顾得很好。
啊,我想起来了,我听到了他的声音,那是小学时的暑假,我住在老舅家,突然下起了雨,他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然后他仰起头大喊:下雨咯。
山间反复回荡着他的声音,我想村子里很多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知道以什么作为结尾了。甚至不敢再回过头去看自己究竟写了什么。标题是死亡来着,死亡。死亡是什么呢,是一个曾经鲜活或者已经在逐渐枯萎的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周围的人都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