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样一个话题,我本来是不够格的,因为亦舒的小说并没有读过,所以要预先请读过文字的朋友原谅。其次呢,热播的电视剧倒是看过,但是老是说,看的并不多,所以要第二次请求原谅。倘若觉得说的没有道理,就当听了几句疯言疯语吧。
首先,为什么把《我的前半生》和《伤逝》放在一起说?这一点我觉得还有几分把握,那就是,亦舒写作小说的时候,正是受到了《伤逝》的启发,《我的前半生》可以看作对于《伤逝》的续写,或者说,亦舒想写的是一本当代版的《伤逝》。罗子君、陈俊生就是子君和涓生的谐音,实在明白不过,就是“我的前半生”不也是逝去的过往吗?更何况,亦舒想表达的问题和鲁迅有几分相似处,那就是,离开家庭的女性的命运。鲁迅曾经在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做过一次演讲,题为《娜拉出走以后》,并且说,娜拉出走以后,不是堕落,就是回来,因为没有经济独立的女性,是没有生存能力的。娜拉是子君和罗子君的原型,出自丹麦作家易卜生的《玩偶之家》。易卜生关于女性命运的思考激动了无数中国读者的心,子君命运的起点,恰是娜拉命运的终点,而子君命运的终点,正是罗子君命运的起点,三者之间的精神关系,正如一条连续不断的河流。
想说的第二点是,罗子君重新走出家庭后,真的能成为业界精英?这一点,我内心不大敢相信。一个女人,毕业后远离职场,成了一个全职太太,重新进入职场后,真的能够那么顺风顺水?果真如此,唐晶们有什么必要一直在职场苦苦打拼?相比于故事里,现实往往残酷得多。我和妻子有时散步,看到路边的招聘启事,对女性年龄的要求,往往是三十五以下,宽松一点的,也要求四十岁以下,罗子君这样的,虽然毕业于名牌大学,找到工作已经不易,遑论丑小鸭变天鹅!
最后,想比较一下《伤逝》和《我的前半生》。由于没有看过小说,比较的其实是电视剧,相对于亦舒女士,可能有失公允。鲁迅的《伤逝》,描写了时代新女性在大时代的勇敢与窘迫,勇敢是当时女性追求理想的脚步,窘迫是灰暗现实里必然的失败,笔力雄健、入骨三分,不愧是现代文学史上的名篇。《我的前半生》描写的更多是一种观念或者说希望,在某种程度上迎合了一个庞大社会群体内心的期望,因而成了一个成功的流行文化的标本。由于没有调查,不敢妄下断言,我想,如果有人愿意仔细研究电视剧主要受众群体的构成,一定会对当下的流行文化有新的认识。
最后啰嗦一句,女性社会地位的改变,自身命运的改变,需要无数女性自身不懈的努力,沉溺在虚幻的幻想里,不仅于事无补,而且可能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