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青海湖(二)


10月4日,骑行第一日(100公里),天还蒙蒙亮就出发了,我穿上了所有的衣服,户外速干内衣、冬季骑行服、抓绒上衣、防风外套,海豹的面罩。出门感觉还是冷,气温也就在零上一点点。

西海镇从gps上显示的海拔约3100米,出了西海镇就是一个20公里缓慢上坡,过了青海湖乡到达了3250米左右这么一个新的高度平台骑行。一开始因为没有完全适应,所以骑行的比较缓慢,平均时速也是10多公里。两个人心情还不错,遇到不错的风景一定下来拍照,走走停停,遇到牧民的帐篷也要进去喝酥油茶。第一次吃到了酸奶,牧民在夏季牧场用大锅把牛奶煮熟后,放在帐篷里自然发酵的酸奶。这是比醋还酸的奶,上面撒一层白糖才能吃下,不过真的很醇香。送给牧民小孩两个苹果,就这个举动换来的是临行前的一句“你吃什么都不要钱,走吧”。前所未见的风景,虽然10月的青海湖草都已经都黄了,但透着一种空旷的苍凉之美,站到高点能看见几十公里外的景象,陶醉其中。随着不断的往前推进,感觉越来越好,不知不觉就从环湖东路上了109国道,在“种羊场”遇坐车赶上来的宋宋他俩,寒暄两句继续上路,按照路书走今天的落脚点应该是“151基地”(曾经是我国试验鱼雷的基地)。到达“151基地”时才下午4点多,该看的风景也看了,住宿还比较贵,最重要的是因为养病耽搁了一天,回程的车票是10月7日的,如果再按照原计划肯定不能完成环湖,所以我决定继续前往20公里外的江西沟乡(这也导致了小韩的高反恶化,他一直没有适应好海拔),小韩同学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我们以24公里的巡航速度一口气杀到了江西沟乡,都比较累了,在温暖的夕阳下我俩肩并肩唱起了许巍的《故乡》...晚饭在一川菜馆,老板一家人正在吃饺子,可惜没有我们的,只能吃夹生米饭。小韩吃了几口就吃不动了,说不舒服,回到旅店发现他发烧了,38.5度,我给他吃了药,嘱咐多喝水,早点休息。一夜不踏实。

10月5日,骑行第二日(137 公里),我的生日。早上5点起床,小韩情况不太好,还是烧,在矿泉水瓶子里的尿都成了果冻样,感觉像是乳糜尿。叫醒他,开了个小会,我坚决不让他继续骑行了,搭车回西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他一开始不同意,反复争执中...后来我说,如果他不回去我也不走了,一起回去,其实我就是说说,来这么远的地方不能实现目标是很难甘心的。会议结束,达成一致让我先走,他答应回西宁,不到 7 点钟我出发了。

出发约20 公里后小韩也出发了,但目标不是西宁,是来追我。中间通了无数次电话,觉的他状态很不好,喘气比较费力,有点困倦,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反复问我什么是脑膜炎,逻辑性差(虽然0海拔时都不怎么强,但绝对恶化了),暴躁。苦劝其搭车,他每次都说“中、中、中”,却一意孤行!俺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把每次通话都录了音,回去能跟他老妈交代他是怎么挂的,哈哈。

一个人的骑行是孤独的。在 109 国道 2146 里程碑处给他留了一个小纸条:加油,加油!回去带你去把妹什么的...压在了一块石头下面,后来他找到了,现在被我裱在了相框里。过了黑马河乡拐上了环湖西路,路起伏比较大,遇到了几个2公里以上的陡坡,到了环湖西路 27 公里处的里程碑,俺又给他留了一样东西,并且打电话告诉他留了礼物给他,呵呵,给他点信念呗。我留下了擦过鼻涕的卫生纸团,他玩了半天也没找到字迹。

速度很快下一个长坡的时,路边停着一辆那种人力拉的两轮板车,一个藏族妇女从路基下,只能看到一个头,我好奇的侧头观察。不幸的事儿来了,再次转过头的时候眼前是一个大坑,慌张躲避,转车把时用力过猛瞬间摔了出去,幸亏穿的多,没有大碍。那位藏族妇女急忙跑了过来,用藏语问这问那,虽然我听不懂,但能从她的眼睛了看出那是一份关切和担心。她又快步向前帮我扶起了自行车,我嘴中不停的说着“扎西德勒”,忘记了疼痛。

下午变天了,乌云来了,风非常大,在到鸟岛前是一个漫长的缓上坡,俺几乎在强撑,终于到达了鸟岛,一刻也没停留。在路边见了一块片状石头,抛向空中算了一命,我得前进,天注定。路书中标注下一站只能在刚察县落脚,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 七点天就黑,刚察还远在 60 多公里之外。以我现在的状态和体能无论如何天黑也到不了,怎么办?横下一条心,走夜路。在天黑前离开了环湖西路拐上了315 国道,丁字路口处恰逢青藏铁路,没有停留,心中只有快走快走,天很快就暗了下来,除了风声就是周围各种奇怪的动物叫声,居然还有一只小狮子那么大的藏獒一声不吭的尾随了我很长一段路(牧民的牧场就在路边,有铁丝网,狗在里面,我在外,那也足够吓人)。突然一下子很冷,天彻底黑了下来,穿上了所有的衣服,将两只手电一前一后的绑在车上照明,看清路面同时也防止被后面的载重卡车撞飞。从来没有感觉天这么黑过,汗毛竖立,越骑越冷。已经晚上 8 点半了,距刚察还有 30 公里呢,按照现在的速度,怎么也要两个小时,恐惧感越来越强,就在这时候突然发现前面有灯光!有人家,骑到跟前发现是一小镇,激动的要死!有一门店还开着门,问有吃的嘛,老板娘说有面片,我说加羊肉,越多越好。询问老板娘得知这个地方叫泉吉乡,有个小旅店能住,但那家藏獒挣脱了铁链,在院子里乱窜,没人能制服,让我去镇子前面去碰碰运气,还有一家旅店。吃完饭,来到前面的小旅店安顿下来,小韩也终于抱着油桶坐上了拉地沟油的三轮摩托到达了刚察,什么都让我放心的时候已经凌晨1 点钟了,在一个寒冷的小屋里度过了自己的生日,小韩在刚察县人民医院儿科抢救室迎接了自己的生日, 都很难忘...

10 月 6 日 ,骑行第三天( 123 公里),早上天没亮就出发了。旅店老板骗了我,说早上找给我住宿的零钱,早上却人去屋空。也没时间等他了,出发,就一个心思,赶到刚察县,看看小韩怎么样了。飞快的骑了一个多小时就到达了刚察县人民医院,他刚好从医院出来,状态良好,还和我争论“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话题”,也没空跟他多纠缠,嘱咐几句,继续前进。他搭车到西宁看见我的背影都没喊我一声,后来用他的话说是羡慕、嫉妒、恨,哈哈。我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脑门子就是前进,以至于错过了吃中午饭的地方,饿了就把仅剩的一袋榨菜和一把葡萄干吃了,距西海镇 30 公里处上坡上的真就要崩溃了,这地方也是环湖线路的最高海拔 3500 米  。挺过这段上坡遇到了意想不到的连续下坡,一直冲到了西海镇,此时心情反而平静了,没有一丝激动,非常奇怪。没有停留,迅速找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西宁,与我的朋友:小韩,宋宋团聚(感谢宋宋,她特意改签了机票推迟回家)。他俩看到我比我还兴奋,晚上宋宋请吃饭,俺喝了不少啤酒,说了很多肝胆相照的话…

这段文字很久以前的了,回头看很多地方能让自己害臊,但也没做过多的改动,留存自勉。

最有味道的还是遇到的人和故事以及内心的那些感动,风景只是个衬托,这是我对于旅行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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