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社会接触得很少,熟练地变换车道,成功地与它保持距离,孤独而兴奋地呆在自己的世界里。通常里,都由家人帮我挡住一次次的遭遇,但总有些相撞是避不开的。而几乎每次对它的见识,都令我有想写点什么的冲动。
父亲的鼻子无故出血,需去医院看看。我和妻子先去了解流程,挂了号,等父亲来看诊。耳鼻科诊室门前的医生照片标致得像机器人,散发着所有美好的信息:美丽、稳重、高知的御姐、病魔的杀手。进了门,看到这位副主任医师的确是苗条、漂亮,她嗓音洪亮,语言干脆,让人不自觉地顺从她的节奏。
随着她拿灯照向父亲鼻孔时发出的“哎呀”一声,我们立刻忙慌起来,跟着她的节奏一令一从,前后向就诊卡里充了两次钱,看着她开出了过多的药物。她动作迅捷,半跑着来来去去,某一瞬间,我放佛看到了某种娴熟的舞姿。
“血管有些老化,注意控制血压就行!”她一边对我们说着情况,一边招呼护士们下班。我们捧着一堆药盒,连声道谢,在下班的气氛中赶快退了出去。
她的话,句句铿锵有力,使人百般信赖。如是若干年前,我对应那冷艳的相貌,必定认之为“魅力”,一个学成致用的学霸,尽显医者干练、迷人的风范,电影里的完美形象一下子打在脑海里了。而那所有的药片倘若不吃完,真是辱没了人家的医德和医术。
而如今,我看到了一种舞姿,这种舞姿,我看到很多人都跳过。有的人满脸欢喜地跳,有的人不动声色地跳。譬如,虚抬价格的美女导购在顾客决定购买时挑起了秀丽的眉毛,拿着磁石忽悠老人包治百病的男人潇洒地吐着烟圈,印制不良教材暗吃回扣者在台上动情谈论教育情怀等等。我曾领略过,甚至迷恋过她们美丽的瞬间,却不晓得那是蛊人的片刻。
不过,我仍感激那位医生止住了父亲的鼻血,也知道她的手段并不十分过分,世间如此而已,她只是个普通人,但我还是向往抖掉灰尘的人,也警惕自己不要累行不义之事,以至麻木甚至从中悟出某种舞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