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局外人》这本书,是因为豆瓣阅读上的促销,后来一直搁着没有去读。近期经人提起,才猛然想起。
索性利用空余时间,整本读完。
整本书五六万字左右,按照自己的阅读速度,两小时就能通读完。但是,我却用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零碎时间。
并不是小说晦涩难懂,而是前半部分读来太过通俗,时常犯困,很难集中注意力。
前半部分基本就是简单的陈述:主人公默尔索是一个公司的小职员,他的妈妈去世了,他参加了妈妈的葬礼,他和女朋友去游玩,他和一个好朋友去海边游泳……
请问,为什么这么知名的小说会这么无聊?豆瓣评分9.0,有没有搞错?
经典总是有它作为经典的理由。
我克制自己的情绪,不知不觉读完了整个故事。读完时,我的心情是平静的,似乎一切疑问都得到了回应。
确实,前半部分是无聊乏味的。但,没有一句话是多余的。
默尔索为了帮助朋友雷蒙,答应帮他写信给情妇,却和一群阿拉伯人结仇并产生冲突。某一天受雷蒙的邀请共同去海边游泳,意外遇到尾随的阿拉伯人,他们两人联手击退了敌人,但当默尔索独自一人再次来到海边时,发现阿拉伯人并没有离开,酒精的迷醉和阳光的照射让他头昏脑胀,在此番情形下,他失手射杀了阿拉伯人……
是的,他入狱了。
在我们看来,这个故事很简单易懂。
但是,在审判现场,事故的本身、案件的证据被漠视,反而,默尔索孤僻的性格却得到了法官的重视,还为对此论证:被告默尔索在母亲葬礼上没有流泪,还喝了门卫的咖啡;在母亲下葬后和女友玩乐;给情妇写信……
默尔索作为被告——事件的当事人,却被动地成为了局外人,被完全隔离在了法庭之外。
最后,他被判了死刑。
原因不是因为他误杀了人,而且他在母亲去世前后表现出来的“不孝顺”。
“但是他敢说那桩罪行在他身上引起的憎恶,与我对妈妈的冷酷所引起的憎恶相比,几乎可说是小巫见大巫。”
人性和灵魂在这场冤案判决过程中,成了司法的攻击对象。
想到这里,我又开始去倾听检察官的演说,因为他开始评说我的灵魂了。他说他一直在研究我的灵魂,结果发现其中空虚无物。他说我实际上没有灵魂,没有丝毫人性,没有任何一条在人类灵魂中占神圣地位的道德原则,所有这些都与我格格不入。——《局外人》
在书中,我们不难看到这样一个默尔索:性格孤僻、冷清,但他在自己的岗位上本分工作、知道雷蒙的底细却忠于朋友。
然而,那样的时代背景,他却成了众人眼中的“怪人”,甚至因为性情发出的动作,成了法庭审判的重要依据。
而作为审判依据的“不孝顺”行为,又是如法官所言吗?
不是的,默尔索在临近死亡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很久以来,我第一次想起了妈妈。我似乎理解了她为什么要在晚年找一个“未婚夫”,为什么又玩起了“重新开始”的游戏。
那边,那边也一样,在一个个生命凄然去世的养老院的周围,夜晚就像是一个令人伤感的间隙。如此接近死亡,妈妈一定感受到了解脱,因而准备再重新过一遍。任何人,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哭她。”
他的孝顺和热情,被孤僻和理性的外表所包裹,深深地藏在了他的内心。
在狱中的那段时间,默尔索作为案件的局外人,看透了审判官和神甫等一众人的荒谬之举。
其中,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在辩护官和审判官对他的灵魂大谈特谈之时,他听到了卖冰小贩的喇叭声,声音穿过大厅和法庭,随之而来的回忆也涌入了他的脑海:他想到了夏天的气味、傍晚的天空和他热爱的街区。
读到此处,心里不禁一震:是的,生活留下的回忆如此美好,他的心思如此简单澄明。而为何世界会如此狭窄,竟然让他无处容身?
在我所度过的整个那段荒诞生活期间,一种阴暗的气息从我未来前途的深处向我扑面而来,它穿越了尚未来到的岁月,所到之处,使人们曾经向我建议的所有一切彼此之间不再有高下优劣的差别了,未来的生活也并不比我以往的生活更真切实在。其他人的死,母亲的爱,对我有什么重要?——《局外人》
记得曾经在一次面试中面试官问我:“你说你喜欢看书,那你最近有看什么书吗?”
我答道:“《人性的弱点》”
他说,“其实人性是没有弱点的,很多人和事之所以有高低优劣之分,是因为很多人都是带着主观色彩去看的”。
读完《局外人》,更是懂得了这个道理。
但更让人感叹的是,书中判官对于默尔索人性的主观色彩,上升到了司法的高度,默尔索终究没能逃脱时代的枷锁。
在充满了星光和默示的死亡前夜,默尔索第一次向冷漠的世界敞开了他的心扉,在无人寂静的时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友爱和融洽。
从入狱开始,他从自由人意识变成囚犯意识,忽略了时间。
但,在那个夜晚,他得到了一处容身之地,而灵魂,终于挣脱了司法的枷锁,正在自由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