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斜着身子坐在老婆床头，手托着下巴痴痴地望着老婆：她依然那么平静！像是睡着了！她不知道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她也不知道会是这样悄无生息的离开这个世界！她没有感觉！没有痛苦！却要让眼睁睁地坐在她跟前的无可奈何的我坠入痛苦的深渊不能自拔！我回想着刚才大嫂说的话：‘……不亏！；……值了！；’那些都是劝人的话，她们体会不到自己的心境！二十多年，老婆没要求什么。只是凭着单纯的喜欢单纯地爱着一个人、一个家庭！简简单单和自己爱的人牵手走完这一程！这个简单而又纯粹的要求难道是‘奢侈’吗？天意弄人？
我又想起出事前两天的一件事：晚上七、八点左右，我在家正看着电视。老婆一脸平静地站在我跟前说：“走，跟着我交电费去。”
我有些诧异！说：“又没欠费？黑天半夜上哪交电费去？”
老婆有些焦急！哭丧着脸哀求：“走嘛，我就要你跟我去！”
我忖摸着也许老婆胆小、害怕，就心软了。来到小区交费的门店一看，根本就没有人。回来时经过两个门，老婆一一指着说：“这个门里是收煤气费的；那个门里是收物业费的；以后这些，都要你自己来交了！”
老婆说得我浑身一紧！也没多想，只是觉得不吉利！赶紧喝斥她：“这些事都是你的事，我不管！”路灯下，我看到老婆一脸落寞！满眼爱怜及恋恋不舍！特别是那双眼神，想起，我就流泪！当时我以为老婆压力过大，也没细考这个事！难道这就是传言所说的‘先兆’！想到这些，我更觉得愧对老婆！自己一心在外，根本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家里这些事。
老婆一向会过日子！家里的钱凑够整数她就存上。没有宁愿借着花，也不动攒着的钱。她说还帐容易、攒钱难！一直省吃俭用。到这里了，还是给我省――过了今天夜里十二点才是五天呐！一句话不说，你不能就这么走呀！――你疼不疼？你难受不？你得和我说句话，哪怕是点点头也行啊！……
早上7点多的时候，老婆娘家这和俺家族这边来的人不少！空间一下子变得狭小了。有大人、孩子、也有亲戚，都在病房里、外候着。
娘家大哥满屋子扫视了一遍，把自家兄弟和我及本家近门堂哥喊到他跟前，看着我说：“旿天我同你那边家族上几个哥们，还有我们这边几个兄弟，商量了一下确定下来。正好呢，旿天尚勇的成绩也出来了。待会也算给她有个交代了。当然，难受……”大哥哽咽了一会，接着道：“咱谁都难受！特别是咱爹――八十多岁的人了，到现在都没敢告诉他实情。几次，非要一个劲地要来看看。没敢让他来，怕他老人家接受不了！俗话说‘至亲面前不说假话’，我代表你哥们拍板――放弃治疗！”大哥又盯着我，道：“你更得想开点尚勇他爸，家里的里里外外全靠你了！还有，我和你几个哥们也说了，咱就在老家停灵吧。城里的房子不占乎了，一切为了孩子！咱也不讲她亏与不亏了！你看行不？”
我泪流满面！哭着要下跪给大哥行个礼！被身边两个哥哥紧紧托住了！哽咽道：“哥哥们都这么明事理！处处替我和孩子考虑，您当哥的看着拿主意吧！”
大哥又接着问凌强哥：“旿天咱兄弟俩商量的事你安排了吗？”
凌强哥赶紧道：“安排妥了，大哥！咱兄弟俩见完话，我紧着找村里的大支客（处理红、白事的管事人称：大支客）落实了，你放心吧。”
9点左右，病房里猛地又来了一班子医生，都戴着口罩。妹妹凌倩半拥着尚勇来到床前，说：“尚勇，再和你妈妈说句话吧！”
儿子已是泣不成声：“妈妈……我考上大学了……你别走！我想你……妈妈……”儿子嚎啕大哭！妹妹把他拉到了一边。
我和哥哥们、嫂子们、大姐……围在床边。医生拔掉氧气管那一刻，哭声响彻天边！我魔怔怔地盯着老婆那熟悉的姣容由白变紧，倏地又变成青灰色！恍惚中，我看到老婆身上一个影子立了起来――一脸落寞、满眼恋恋不舍的老婆向我依依告别！我知道：疼我、爱我的老婆再也站不到我面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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