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三哥在门口喊：“凌霄，你过来一下。”
我擦了把脸来到门外。人来得比较齐：娘家几个哥哥，我本家两个堂哥、堂嫂也在场。个个神情肃穆，看样子他们刚刚商量过什么？
大哥看看我，说：“这个事情呢，到了这一步，必须得有个先说话地。刚才我们弟兄几个先通了话，决定‘放弃治疗’！这句话如果我们弟兄几个不说，当然，你们肯定不能说！我这样说，对不？”大哥看着凌强哥说道。
堂哥接过来道：“当然喽，什么事俺得先征求大哥的意见。您说的这是交心地体恤话！”
大哥又道：“床上躺着的是我们的亲妹妹――兄妹五个，数她小。我们也舍不得！真舍不得呀！”大哥说着咽住了，泪顺着脸淌了下来！缓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没办法。咱都是尽心尽力去救她，去拉她，神仙也难治！再说，孩子也这么大了，他爷俩还得生活。凌霄从进院，就买了一箱方便面，到现在还有多半箱。俺心里看着也是疼得慌！她躺在那不行了！不能再把他熬坏了！没办法，只能放弃！”大哥缓了缓，又说：“咱商量着，你们也表个态。”
四周静得瘆人，没人吱声。我此刻是真的‘绝望’了！压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而且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我心里也明白哥哥们这样是为我、为这个家好！但是让我断然放弃疼我、爱我、照顾了我二十多年的老婆！真比杀了我还难受！甚至我想还不如躺在床上的是我！就全然没有这生死两难的抉择！我也知道，如果没有哥哥们的鼎力相助！我坚持的这条路是走不下去的！从我听到大哥说‘放弃治疗’那几个字起，眼泪便‘扑嗒、扑嗒’恣意滴落。想着夫妻二十多年的情份不久将永远天、地永隔！憋在心里的那股气流像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边哭边说：“大哥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实在是断然放不下我和淑珍二十多年的情份！我想尽我的能力多照顾她几天，尽尽我的心！再说孩子的高考成绩还没下来。好、孬我想给她个交代再走！如果我的钱不够了，您先借给我，缓缓我腾出手来能还得起你们！”我哭着、说着，身子像暴风雨中孤立的枯树摇摇欲坠！淑青哥在身后轻轻揽住了我。
二哥看看大哥，道：“要不先这样吧，等尚勇成绩出来再说。”
正说着，大姐站在门口喊：“尚勇爸爸，淑珍同事来了。”
我进病房跟她们打个招呼，八、九个人之中有两个是熟识的：一位是楼上的邻居又和老婆同事李登峰；另一位是儿子的同学也是老婆同事。三人又同住一个小区经常有来往。
李登峰说：“晚上俺两个人上楼正好看见您儿子开门，才知道淑珍出事了！大家都很挂念！勿忙赶过来看看。”
“怎么样？没事不？”俩人异口同生声地问。自我一看到她们眼里便蓄满了泪水，这一问，泪水再也止不住‘涮、涮’往下流。我强忍住哭声，缓重地说：“救不过来了！”
“我地个天……”她俩话没说完，泪也掉下来了！几个同事也是半张着嘴，眼里已布满了泪！李登峰和李保铃她俩一边一个，站在老婆床边，摸摸她的腿，又拉拉她的手，嘴颤抖着，眼泪‘扑籁、扑簌’往下掉！我怎么也抑制不住哭了出来：“不送你们了……你们走吧……看到你们我心里难受……”（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