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罪恶感,还是因为有了足够的能量,晚餐吃得多时,似乎就更能坚持长距离跑。不过这也只是这两次的记录,这样就对其相关性下结论,未免因为样本量不够而略显不科学。
前天跑了7公里,今天跑了10公里,都不是一口气跑下来的,连续跑5公里后,就需要补充水分,后面的距离都是每隔1-2公里喝点水,走十几米,再接着跑。毕竟武汉这段时间都是40℃的高温,汗如雨下。
连续跑5公里似乎形成了肌肉记忆,只要内心想要跑,就不会体力不支,即便已经间隔几十天没跑,也还是可以一口气跑5公里。这多少还是令人开心的,说明从2017年开始跑步,从2公里慢慢增加到5公里,断断续续的里程数积累起来也有将近800公里的步没有白跑。
心里有怒气的时候,跑步的时长和里程也会更长,像是那怒气是一股能量。大多数时候,可以说几乎所有的时间,这怒气都是对自己的怒气。我向来容易攻击自己,从大概小学的时候一直到现在。或许这样跑一跑,这能量消散了,怒气对身体的伤害就没有那么大了。
这两次跑步的时候,我都在听村上春树的《当我谈跑步时,我在谈些社么》。跑步本身是孤单的,一个人跟体力较着劲地转圈圈,倘若有人一起,要不是速度不同,跑着跑着就跑开了;即便速度一致,边跑边交谈也是很累的。所以说到底,跑步还是一个人更好,起码对于我这种设定了长距离的目标,且又需要与体力斗争的新手。因此,《当我谈跑步时,我在谈些社么》这本书在跑步的时候听就棒极了,它像是村上春树在同我一起跑步,并不急不徐地将他跑步的感受同我娓娓道来,而我又不用真的费力气去回应他。偶尔听到一些地方,比如村上春树说他每天晨跑时,开跑前20分钟肌肉僵硬,跑得很慢,还不如路边快走的老太太速度快,后面才慢慢进入状态,说他这就是长跑的体质,若是去短跑,肌肉还没反应过来,比赛就结束了。我就心里一阵触动,原来这等大作家,还有跟我类似的状态和感受啊!
我一度因为自己跑的慢、喘气声急促,而不敢在操场灯熄灭之前跑步,唯恐旁边的人笑话,心说“看,这个菜鸟”。虽然跑得次数多了,年龄也大了,慢慢习惯了有自己的节奏,不去管别人怎么看,但是听到村上春树这么说,感觉更放松了,哪怕我拿着水杯跑了一圈,哪怕我跑到最后累到双脚拖地才勉强跑完全程,内心竟一点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了。虽然看了《社会心理学》,知道我自以为别人会关注我的概率比别人真的会关注我的概率大得多,但知道归知道,真正深化到认知中、深化到潜意识中还是需要一定的契机。那最可靠的,就是读类似的传记,像是把理论和实际的例子结合起来,觉得“这种大人物都能不介怀自己跑步慢,我又怕个什么劲呢。”,进而去真正相信那些理论,这大概是榜样的力量吧。
说到他跑42公里马拉松时,每次跑到30公里后还是最后几公里来着,他都会充满怒气,看着路边吃草的羊会产生怒气,看着车里的摄影师咔咔拍照也会产生怒气。跑了20多次马拉松,这种感觉几乎没有变过。当我在最高温40℃的天气里跑完10公里时,也有这种感受,回实验室的路上,任何一个惊扰我的事物都让我产生怒火。他没说他是因为什么,我是因为实在太累了,撑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惊扰到我的任何事物都会额外消耗我的精力。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我的父亲。诚然他的脾气不好,但是,我一直很介怀的那些瞬间,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太累了,心里有了怒气。哪些瞬间呢?大概都是小学时候的事了,比如一次天黑透了,他从地里干完活回家,我在堂屋写作业,他进到房间就开始凶我,说我碍事。当时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甚至在这次跑10公里之前我依旧不知道为什么,以为他就是没事找事。在他因为累而产生怒气的时候,我最应该做的,大概是打好水给他洗脸,冷好茶给他解渴。然而,我没有这么做,还刚好成为那个惊扰他的人,比如挡在了他去沙发的路上。诸如此类的事有许多,让我一直觉得父亲很可怕,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就会招来他的责骂,最好就是不出现在他的面前才好。而现在想来,他就是累了。父母下地回来,歇着的时候,总是会说,“好好读书,以后不要像我们一样种地。”
10公里我喝了500毫升的水,跑步时候喝的水,真就是生命之源,因为不补充水分,大概5公里就会中暑。我拿着水杯,想着一件久远的事,也是在炎热的夏天,父亲去耕犁稻田。带的水喝完了,田还没有耕完。那时没有手机,他没法打电话叫我送水,而干农活的人一旦干起活来,是不会半路回家吃喝的,他渴得不行,就从田里捧水解渴。这是他回家时候说的。现在想起来,父母一辈人受的苦,我是无法想象的。他们怕我吃苦,我说为了想要的生活我愿意吃苦,现在想来,当是不知吃苦为何物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之言。
人生百态,这世间有好的父母和不好的父母。而我的父母,无法用一个不好去形容他们。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们只是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想要为我考虑得更加长远。年近30,业已成家,岁月悠长,初心不可忘。我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大的志向的,曾经的梦想就是让父母过上好日子,今后,生活虽复杂了些,或许生活在不同的城市,或许会有孩子牵扯精力,但让父母过得更好,应当继续在生活目标的醒目位置。
此为,跑步随记。2022.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