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书生直到被窗外一缕明媚的阳光照射到了双眼才极不情愿的从睡梦中醒来。他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缓缓地从床上坐起,伸了伸懒腰,这才突然发现自己连日来的病体竟然痊愈了,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人比生病前还要精神。他不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更不知昨夜发生的事情。他只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看到了那个如花般美丽的女子。她对着他笑了,他看到了她脸上因笑而露出的浅浅的酒窝,看到了她那如瀑的秀发,看到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挺翘的鼻梁,火红迷人的双唇…那足以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在梦里他就像个傻瓜一样一直呆呆的看着她,那一刻,他多想去抱抱她,哪怕是牵牵她的手也行,只是,当他想要行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只能静静的躺在床上,而她却俯下身轻吻了他一下,随后转身而去。他只能目送她的背影又一次消失在眼前,虽然这只是一个梦,但却给他很真实的感觉。他甚至还用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放在鼻子前仔细的闻,想找到一丝她残留的气味,然而不过是徒劳罢了。
书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穿上鞋子下了床,推开紧掩的窗子,灿烂的阳光瞬间就洒到了他的身上,暖洋洋的,清新的空气透着芳香也扑鼻而来,窗外桃红柳绿,阳光明媚。书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顿感神清气爽,连日来躺在床上的阴霾情绪也一扫而空。“咕噜噜”,书生这才发现自己很饿,肚子不争气的一直咕噜噜的叫着。他突然有点想念那位女子曾做给他的饭菜来,抱着一丝期待,又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客厅,却并没有发现期待中的场景,桌子上空空如也。他暗自叹息了一声,重又回到卧室,穿好衣服,将卧室门关好,走到院子中,先用竹桶打了半桶水,浇在桃树下。却陡然发现桃树下面落了一地的桃花,一夜之间桃树上有近三分之一的花都谢了,桃叶也变得有些稀疏,一片片像营养不良似的低垂着。他为此感叹不已,心想这几日生病,没及时给桃树浇水,让它渴了这么久,都怪自己。他对这棵从小陪伴他一起长大的桃树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是一种依恋也是一种精神寄托。于是,他又打了一桶水浇在桃树下,还拿起扫帚将满地的桃花扫在一处,这才放心的出门而去。桃树虽然得了水的滋润,表面上却并没有任何变化,但在阳光的照耀下,桃花朵朵绽放,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书生的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平静,又开始天天早出晚归。只是自生完那一场病后,书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再天天到别人家去讨食吃,而是靠自己替别人代写书信,或摆摊卖字画赚几个小钱,来维持生计。日复一日,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小宅里再也没出现过那位女子的身影,他渐渐的开始把这件事给淡忘了,只是梦中的那名女子像生根发了芽似的一直留在了他心灵深处,他还期待着有朝一日他们再能相见。书生开始慢慢的适应眼下的生活,他也渐渐的从丧父丧母的悲痛中恢复过来。每天除了必要的外出赚钱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宅院里,在桃树下读书写字,准备今年秋季即将到来的乡闱。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参加朝廷举办的一级一级的乡试、会试、殿试,才能最终金榜题名,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即便父母不在了,他也要坚强的活下去,他要高中进士,光耀门楣,让在九泉之下的父母也能够含笑九泉。为此他很努力,常常一天到晚,手不释卷。甚至夜很深了,卧室里的烛光还亮着,一个身影在灯下埋头苦读。而院子里的桃树,仿佛也受到了书生的感染,努力的生长着,本来有些萎靡的桃叶又开始茂密起来,桃花渐渐的又多了起来。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书生从外面吃罢早饭回来,又像往常一样坐在桃树下开始读书。他今天读的是《诗经·国风》,当读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一段时,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那个翩若惊鸿的身影来,怎么挥之不去,再也无法安下心来继续下去。正在此烦心之际,忽然有人“咚咚咚”地敲门,还听到那人在门外大声呼喊:“郑生在否?”书生忙将手中的《诗经》放下,来到门前,将门打开,原来是他的同窗好友王明站在门外。他赶快邀请王明进了宅子,问他因何事而来。王明大笑一声,开口说道:“郑同,看你天天在家里埋头苦读,也不出门。今儿个我特意过来找你想带你出去踏踏春,你看行否?”郑同听罢微微一笑,说道:“好吧,这春景再不欣赏恐怕就没了,今儿个心情有些杂乱,书也读不下去了,我就陪你出去游玩游玩。”王明听罢,二人相视一笑,勾肩搭背的出了大门,向大街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