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是湘妹子。
A大的风云人物,人美条顺肤白貌美,追她的男生如过江之鲫。那么多的江郎才俊,薇薇偏偏却选择了宋远洋。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是薇薇倒追的宋远洋。
宋远洋何许人也,称不上其貌不扬,却也非帅哥行列。他成绩优异却家境贫寒,孤高甚傲,在女生堆里不讨喜,却意外的男生缘极佳。
两个人本是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可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中,薇薇和宋远洋的人生就纠缠成了一团麻线,剪不断理还乱。
是在宋远洋做实验的一天,宋远洋清洁完试管后刚刚脱下实验服,实验室的门“膨”地一声被推开,他缓缓地抬头看了薇薇一眼,之后便开始整理自己零碎的物品。
好事者一看是A大一朵花,开始逗薇薇。薇薇局促地跟到宋远洋面前,男生挑眉,一头雾水地凝视着局促不安的薇薇。
她紧张地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气促而急:“宋远洋,我是阮薇。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薇薇的当众表白可谓是轰动了整个A大,贴吧微博人人bbs讨论的热度居高不下。人人惋惜校花看男人的眼光,只有当事人还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之中。
百炼成钢,终化绕指柔情。宋远洋在薇薇的热烈攻势下自然是抱得美人归。
我们一直为薇薇抱不平。薇薇眉目含笑对于这段恋情是实打实的合心意,两人很快就开始在校外租房,过起了同居生活。
东北男人一般较大男子主义,宋远洋倒是个疼人的主,薇薇来大姨妈痛经,他便喂水喂药喂糖,大手暖在薇薇的肚子上,整宿整宿不换一个姿势。薇薇在市电视台实习,他风雨无阻的按时接送。薇薇挑食得打紧,宋远洋便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三餐翻新得变着花样来。
弟兄们打趣他成了二十四孝好男人,把薇薇娇宠上了天。
宋远洋笑笑不说话,只是埋头继续实验。
自从和薇薇在一起之后,宋远洋的生活费往上翻了好几番。再加之租房水电费等等一系列的开销,让宋远洋头疼不已。
薇薇到也心知肚明宋远洋的家庭情况,日常消费她总是争着出大头。这一行为深深挫伤了宋远洋作为男人的自尊心。他把薇薇交给他的钱存在了银行里,同时接乱七八糟的兼职工作来补贴开销,外加对薇薇无微不至的照顾。
宋远洋分身乏术,每每见到他都能看到他眼底那层淡青色。
苦在其中,却也甘之如饴。
大学弹指一挥间。两人很快便毕业了,薇薇考研失败,不得不四处投简历面试。宋远洋为了减轻经济负担,早在大四时便签下了家乡沈阳的一家知名国企。
两人因为就业地域问题开始了翻天覆地的争执。薇薇是独女,父母自然是希望她稳妥的回长沙工作。在就业形式如此严峻的情况下,宋远洋也不甘心放弃这份前景大好的工作。
两人歇斯底里地争吵,却又夜夜笙歌,不停地做爱。仿佛只有在抵死缠绵中,他们才能彼此相依,才能短暂地忘记种种不安。
长沙还是沈阳,地图上短短的一条线,横跨了南北,却跨不过两个人心底的沟壑。
他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在薇薇的软磨硬泡之后,薇薇的父母心疼女儿,不得不松口。
第一次见家长是在隆冬腊月,薇薇去宋远洋家过年。薇薇兴高采烈地裹着红围巾踩着羊皮小靴子,却还是冻着眼泪鼻涕直流。
在回家的长途汽车中,宋远洋瞅着像小猫仔一样的薇薇缩在他的怀里,他嘴角嚼着笑意,牢牢得把她禁锢在怀里,不由得情难自禁低头去亲吻。
“哎呀,不要啦。那么多人,多不好意思。”薇薇在他的怀里小声哼哼。
“小笨蛋,你来东北穿那么少,活该挨冻。”
薇薇嘟嘴:“这不是为了好看嘛,给阿姨留个好印象。”
宋远洋不再言语,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双手却愈发的收紧起来,牢牢地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她怕,可他更怕。
一路风尘仆仆,到了宋远洋家中。于薇薇而言,说不震撼是假话。泥泞翻滚的城乡结合部,八十年代破败的三层小楼,墙皮斑驳,老旧而腐朽。
宋远洋父亲车祸早逝,只有母亲在世却也疾病缠身,孤儿寡母的辛涩生活不为外人道知,他母亲苍老憔悴的面容让薇薇心酸许久。
这是薇薇过的最清冷的一次大年夜,三个人围在电视机前百无聊赖地看春节晚会。薇薇在做年夜饭时想小露一手,却弄巧成拙,割破了手打翻了碟子弄的鸡飞狗跳。远洋的母亲颇有微词,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半夜薇薇偷溜到宋远洋的房间,两人情难自制又开始激烈的做爱。停歇间隙,薇薇小心翼翼地问:“远洋,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我妈妈很喜欢你。”宋远洋吻了吻她濡湿的额头,又开始新一轮的战争。
薇薇昏昏沉沉睡下了,凌晨四点左右,一阵尿意袭来,薇薇蹑手蹑脚去卫生间的途中无意中偷听到了宋远洋和他母亲的争执。
“…姑娘是好姑娘,但是她不适合你…”
“…娇小姐出身,花钱大手大脚,洋洋,她养的起自己吗,你养的起她吗?”
“洋洋…听妈的一句劝…赶快散了…”
“宋远洋,你要是不想让你妈死在大年夜,你就立马和阮薇分手!”
尖锐得呐喊划破寂静的夜,却又即刻隐匿。
薇薇如坠冰窖,冷到骨髓里。她闷声回到房间里哆哆嗦嗦地收拾行李。她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哭声,眼泪大滴大滴止不住的流。她还没有收拾好这一切时,便听到宋远洋的惊呼。
“薇薇!薇薇!我妈心脏病犯了!”
大年初三,薇薇灰头土脸的回到了长沙,扑在母亲怀里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东北一行后,薇薇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瘦了不少整个人愈发我见犹怜,她整个人沉闷了不少,每天锁在家里刷公务员的习题,几乎断绝所有的社交。
正月十五过去,宋远洋姗姗来到长沙。带着一些东北特产,成了薇薇家的坐上宾。
薇薇的父亲亲自沏上了一杯上好的白茶,面容严肃:
“我就一个女儿,她愿意跟你受苦是她的事,你舍不舍得她受苦是你的事。”
“薇薇愿意跟你去沈阳,我们拦不住。为人父母的,我们别无要求。在沈阳市区买一套房,写薇薇的名字。”
宋远洋颓然地窝在沙发里,双眼空洞。
长沙湿冷入骨,薇薇依旧穿的单薄,宋远洋依旧习惯性地圈住她,两人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无目的的行走,彼此相顾无言。
如若说年少的爱是一场奋不顾身的风花雪月,自以为是的纯粹,那么此时此刻的他们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溃不成军。
薇薇含泪:“远洋,我可以为了爱情,远嫁到沈阳。可是如果我和你发生争执,如果你妈妈不认可我,你还会一直都护我吗?”
宋远洋颓废地捂住脸,闷声道:“阮薇,你别那么任性行不行。”
薇薇似笑非笑,一字一顿道:“咱俩之间到底是谁任性,到底是谁一直逃避问题。”
“远洋,我爱你。我可能再也不会像爱你一样去爱别人了。”
“我累了,薇薇。”
声嘶力竭的大爱一场,不过水中月、镜中花,碎的轻易。伤口会愈合,伤疤会淡化,我爱你的心,在一点点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