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小顾同学好了一千一百四十二天三小时四十八分钟——算上中间两次闹分手。但是,我们在此期间毕竟心系彼此,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在这里写我们的故事了。所以即使是分手的几十天,也要算进谈恋爱的时长里。
写恋爱日记,哼,很俗的充满甜腻味道和泡沫的文字。让人想到廉价的棉花糖和摩天轮一类的东西。很多人感觉恋爱就是这么一种感觉——享受,或者某种某几种激素这样。
但是我想呢,她保准是不会写这种东西的人。所以由我来写。我俩各提了一次分手,各自腆下脸来求对方复合一次——这就是极限了。毕竟我们都是很难原谅别人,也很难开口和好的人;这么就总算能够稳定下来了,因此我选择现在动笔来写。
那么先来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小顾同学是女孩子。我也是女孩子,不分什么攻受PTH一类的;她表白,我用了十秒钟考虑,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就这么简单。
十秒钟里我有八秒钟都在想:“是恶作剧吗?”最后两秒,我想我对这个人还是有好感的。
——那就试试吧。
于是我们就确认了恋爱关系。
是不是还挺简单的?其实就这么简单。但是也没有那么简单。那之后,每次同她聊到未来“要经济独立,要养一只金毛毛”,每次隔着屏幕一起为了一某件事商量和安排,或者一边流眼泪一边打字说晚安好梦,分手的时候一面想念一面胆怯——每次这种时候,我总是问自己:
“换作其他人的话,那时候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已经答应小顾同学了;我不喜欢反悔,也不喜欢违约,不喜欢超出规则和计划,是个活得一板一眼很无趣的人。
我答应她说:“好的。”而我又恰好也喜欢她,为什么就不能过一辈子呢?那时的我想了想,感觉没什么可以阻碍我跟小顾同学过一辈子,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追问,转而去琢磨她的偏好和心理了。
写恋爱日记的原因,除了小顾同学她不会写这一点之外,其实也有我的私心在。我没给她写过情书,她也没给我写过情书;我们聚在一起聊天时总是在商量很平庸的生活琐事。父母的压力怎么应对,工作的事情,学业的事情,遇到什么很糟糕的人怎么自卫,或者怎么怼那些看着不爽的家伙,或者计划一下接下来的旅行,分享美食和景色,最后晚安好梦。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小顾同学是我唯一什么话都可以毫无顾忌地讲的人;我猜换作她来写这句话,她也会说“Phiote是我唯一什么话都可以毫无顾忌地讲的人”。有时我会觉得任何词语和句子都没法讲清楚我和她的关系;我有很多缺点,很多惹人讨厌的性格特点,她也有很多缺点,很多不怎么被接受的性格特点,但偏偏她面对我、我面对她的时候,丝毫感受不到讨厌之类的情绪。我们接受我们的缺点,找到避开它解决问题的方法,或者找到能改正缺点的措施。不管是什么。
我们不吵架。都是讲理的人;也不向对方撒娇,也不索要什么昂贵的奢侈品,也不换情侣头像和情侣签名,也不总是在社交平台秀恩爱。但在我们最不堪的时候,在遇到最难解决最难开口表达的问题的时候,总是先寻求对方的帮助。病历单,讣告,有时是有关生离死别的话题,有时是有关心理状态的倾诉;我不止一次地感到她于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我们平等。我愿意照顾她,她同样愿意支持我。默契,并且从来不考虑真正分开的可能性;世上不存在完全合适的情侣,只有总是愿意为对方妥协的情侣。我和小顾同学也有时有观念上的差异;但我尊重她的想法,她也倾听我的意见。最终不论是她接受了我的建议、她坚持她的计划、我们把事情搁置一边——我们做出任何选择,达成任何结果,责任和成就都是双人份的。
我们相爱。小顾同学正是这人间另一个我;我爱她正像我爱自己。
其实我是一个很怪的人。我不在乎亲密的人对我有所保留,也不在乎我无法完全参与她的人生。亲密的人只要幸福和快乐,我便感到愉快和释然。
没有谁总是不孤独的,爱情从来都不能坚如磐石;但是当我恰好拥有爱情,我便珍惜和爱护。我想小顾同学也是这样理性和冷静的。
其实我不习惯于记录什么东西,但是,对于美的事物,总是想要它留得再久一些。
今天就先谈这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