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娃。
老家就在洨河边上,和洨河仅相隔一条大坝,大坝另一侧是我们村子的农田,那个大坝承载了我儿时全部的回忆。
一到夏天,大坝两侧的柳树上,知了在不停的叫着,我们坐在柳树下面,将柳条拧空,做成一个空管当做笛子吹,树下还有知了褪去的壳,那个时候捡到一个,就像是捡到了宝贝。
还有无数的花草,当时还认得几种药材,多的是蒲公英,我采了回去,给奶奶养的鸡吃。
还有无数的小昆虫,记得印象深刻的一次,和几个小伙伴找了一个家里不用的铁锅,在坝上拿了三块砖头支起来,架上锅,烤蚂蚱,那个时候还没有打火机,我们是从家里偷偷拿出来的火柴小心翼翼的将杂草点着,闻着香香的烤蚂蚱,那是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里的味道。
1996年夏,大雨连着下了三天三夜,洨河的水涨满了,横跨大坝的桥也被淹没了,村里的壮男丁都在大坝边上用编织袋装了沙土往两边堆挡。
当时,我跟着妈妈和瘫痪在床的姥姥住在一起,凌晨,正在熟睡的我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年幼的我听到门外婶婶的声音,她说大坝马上就要崩口了,赶紧带着孩子离开,我也听到娘说,你带着孩子走,我在家守着她姥姥,洪水来了就来了吧,我不能扔下她。被婶婶劝了几句,娘还是坚持,婶婶急匆匆的叫起我来赶紧走了,坐着拖拉机和堂姐堂弟一起赶往了当时全村最高的建筑物——镇初中,三层教学楼,婶婶带着我们上了三楼,将桌子并到一起,让我们睡在上面。
那个时候,我们太小,还不懂事,但是懵懵懂懂知道娘为何没有和我们一起,于是幼小的我始终都没有睡着,听着学校旁边的水塔顶端向地面倾泻雨水巨大的响声,心里恐慌到极致。
还好老天眷顾我们。
第二天一早,雨水终于停了,我们回到了家里。这一年的“发水”事件成了儿时我们记忆里永远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