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山洪暴得狠,一处处的都鼓进了山下的大水库里。水库鼓鼓囊囊的,像一个被吹大的气球,而且这气球不光体积变大,浓度也在变大呢。听老头子讲,山上的蚂蚱卵进了水里就变成了蝌蚪、窜条子,甚至蛤蟆,需要啥就变啥。不光是这些杂碎,这个节气里一般粮食都收完了,有吃有喝有空,就有功夫打架了,搞了人家老婆被勒脖子的男人,在两个男人间拿不出主意的娘们,也纷纷来凑热闹了。有志气的就洗洗澡、梳梳头,换身好衣裳,挑块好抓的石头抱着沉进水底去,偏不被立马找到,体面一会儿是一会儿。
也有悠哉的,半大不小的光棍子成天像过节。被中午的太阳吵醒之后,脸也不用洗,拉拉着裤裆去钓鱼呀。花上三两个钟头,就能钓一桶呢,回家央求嫂子煎炒的功夫,拔来邻居的小葱拌了,再美美喝上半斤散酒。一天就过去了,别提多美呢。就是有时候也神伤,当半夜听见隔壁李家小媳妇时高时低的调调时。
那个细细的拦河坝是因为偷工减料吧,像菜刀样切开了水面,两岸的人趿拉着洋车子、举着孩子就能过了。大坝中间处水域的鱼就跟没见过人似的,异常活跃,一副欠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