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黄昏,我以为这是我生命中最后的黄昏,可是他的到来却改变了我的命运。
他穿着灰色上衣和黑色短裤,脚上依旧是穿着拖鞋,他的手上端着碗筷,我能闻到那碗上有着肉汤的味道。
“喵~”
我向他喵了一声,他赶紧过来把我吃饭的碗洗干净,随后将他碗上的食物倒在我的碗上,这时我才看清,这是一碗没有任何菜的肉汤浇在干净的白饭上,那肉味诱惑着我的食欲,我在他那温柔的抚摸下开始狼吞虎咽。
他向我说了几句话,我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好歹我也是待着人类家庭长达五年的猫,我能从人类的情感波动上感受到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大概是说现在才知道原来我被抛弃了,怕我饿着,便赶紧过来喂我。
我当然回应不了他,肚子的饥饿感让我本能地疯狂了般吃起饭来。
他看我吃得差不多,便放下了担忧的心,这个家伙这时候居然掏出手机拍了个照,我甚至怀疑他救我只是为了拍照做秀。
我能感觉到他想要做秀的情感波动,但更多的情感波动是怕我饿着,这从之后被他照料的日子里我可以观察得到。
当我吃到一半时,他家里人来找他,还把他大骂了一顿,我能从那老人家的情感波动里感受得到,他在教训他的孙子,说他不懂利益,白白喂我又有什么好处?反正我只是只被主人抛弃的猫,就算照顾好我,我原来的主人也不会给他们家送钱。
这里的多数人都十分讲究利益,眼睛一睁开,就算利益关系,连生个孩子下来都是一场交易而不自知,跟我这只猫做不了交易是事实,也难怪喂我的他会被挨骂了。
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他直接顶了一句回去,随后便不理那老人家了,他直接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而我则是继续吃我的饭。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并没有去到他家,而是继续待着厕所里,因为原来的主人不在,我连大门都不敢出。
别看人类总是一副很和善的样子,我却深知他们的凶残。没有主人的猫失去了人类的庇护,被人类拿去炖汤都是有的,我以前就见过一只流浪猫被人们用捞鱼用的捞网给抓住,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它了。
我只有在那个青年人到来的时候才敢从厕所里出来,之后的几天里他总是会来喂我,他每次来都会给我吃热腾腾的肉汤饭,有时候还会跑去小店里买来两条火腿肠来加菜。
虽然他每次来都会挨他家那个老年人的骂,但每次他都无视了那些教训他的言语,坚持着来喂我。
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这样天天挨骂也不是个办法吧,于是就有了几天后的一个中午的事了:
“缪缪,缪谬。”
他呼唤着我,示意要我去他家,我虽然心里警惕着,但是我相信这个救了我的命的人是不会害我的,我最终还是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家,而他家也早已备好了饭菜在等着我。
这是一个对我来说十分陌生的地方,我警惕又新奇地环顾着四周的一切,这里是三栋没有装修好的大房子,人从地上走过,空中便会扬起灰尘,那飞扬的灰尘就像是调皮的精灵在跳着舞动着生命的舞蹈。
现在他家里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我,他们边看着我,便交谈着,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新入职的员工。
他们的交谈中充满了利益的味道,我往黑暗的角落看去,还能看到有老鼠在动来动去,我大概能猜到他们的目的,他们是想把我带来自己家里养,养来抓老鼠。
他们最终经过一番探讨,青年人终于用利益关系说服了他的家人,将我留了下来。
青年人居然能用利益关系说服家人将我留下,也许他家真的被老鼠偷过不少东西,使得他们愿意用剩饭剩菜来雇佣我这个专业的抓鼠保安。
于是我就这样留在了这个家里,这里也成了我的新家。
青年人的长辈们十分有养猫的经验,他们知道我吃什么,不吃什么,还知道引导我走向那些让我十分警惕的黑暗房间。
他们会把饭菜放在里面,让青年人带我进入,这仿佛是老板在对员工说:你的工作岗位是在这个黑暗的地方,你若不进入你的工作岗位好好工作,你便没有属于你的工资。
好吧,最终我还是跟他们家形成了利益关系,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活。
白天的时候,老鼠是很少出没的,反正没事干,我就开始寻找可以偷懒的地方,我发现了三个好地方:
一个是空旷的土地,土地表面是由很多沙子、石头、砖头碎块组成的,有时还能看到个别用来娱乐的玻璃球。虽然它们以前是孩子们的最爱,但现在已经没有小孩玩玻璃球了,它们早已被人们抛弃,流落得跟路上的沙子一个下场。
当然,它们的下场与我这只猫毫无关系,我只知道在这里晒太阳是真的很舒服。
第二个地方是一楼的厕所,这是三栋大楼房里唯一一个装修过的地方,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他们先装修的是厕所。
当然,装修哪里都不关我的事,毕竟我只是只猫,我喜欢厕所单纯是因为厕所里那凉凉的潮湿感让我有一种舒适的体验感,不过这里人来人往的,我怕被踩到,便没有常常待在这里。
第三个地方是独立于三栋楼之后的一个小房子,这是青年人家里的厨房,厨房里的柴米油盐和碗筷凳子吸引我,最吸引我的是这里也是装修好了的,那凉凉的地板是我的最爱,我常常躺在上面滚来滚去,甚至直接就睡上一觉。
青年人家给我喂的饭菜跟老主人家喂的差不多,我虽然从一个地方换到了另一个地方,但是我的生活状态好像没有太大的改变,依旧是吃着跟原来差不多的食物,吃饱了就找个地方摊着。
唯一有所变化的是,这个家是有老鼠来偷鸡蛋偷面条的,我得去抓它们,这是我的工作。
它们白天很少出没,晚上的活动比较频繁。一到了晚上,我便开始在整栋楼里巡逻,做一个吃饱就努力干活的打工猫。
青年人看到我能在这里稳定地活下去,他也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来了。
青年人带着小木凳向我走来,他一屁股坐在小木凳上,随心所欲地抚摸着我的毛发。
我沉溺在这份抚摸中,仔细想想,在他们家就这样活着好像也不错。
当然,如果没有接下来的那场完全改变了我的处境的意外,我想我会一直这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