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是不报 时辰未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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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礼还是走了。
看过雨生和招娣,丢下了一大沓子钱,在佟百合肆无忌惮的得意笑声中,白家礼走出了这个曾给予他无数温馨和欢乐的家。
临出门前,白家礼回过头,看着跌坐在墙角落里的秀兰,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曾几何时,是秀兰,陪着他度过了那段苦难不堪的日子。
那年,父母意外身故之后,白家礼被迫中止了高中的学业生涯,回到了上江村。
回到村里的白家礼感觉什么都不顺眼,什么都不顺心,上江村的男人都是大字不认,粗鄙不堪的糙汉,说话粗鲁大声,吃粥吧啦吧啦响,一边吃居然还能一边“噗噗噗”的响屁满天飞。
这些人,还特别喜欢拿裆下那个地方的风流韵事出来说笑,每天不说上两句似乎就彰显不出自己非常之有男人雄风一般。而那些婆娘则小肚鸡肠之极,不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闹闹就是到处搬弄是非说八卦。
白家礼心里一直认为,自己本应在象牙塔里度过自己最美好的时代,之后成为一个受人尊重的学者,又或者是一个指点江山的大人物。可如今却只能跟这些拿锄头的乡下人打交道混日子,听着他们和婆娘们相互间说着不堪入耳的下流玩笑,白家礼害怕自己最后也终将成为这样的人,他想找人说卢梭,说莎士比亚,可是上江村的老少爷们就只会跟他说十八摸。这种难奈和失落,像蚂蚁一样无时无刻都在撕咬着灵魂。
他怨,他恨,却只能日复一日的去承受着。
是秀兰,用一封封的书信,虽然信中的字经常错漏百出,需要白家礼反复推敲才能明了个中意思,但总算,有个人可以,虽然远在百里之外,陪着哭陪着笑,多少也能慰藉心里的难受。
更何况,历经一年多的鸿雁传书,有一天当白家礼带着满身的泥污和疲惫,回到家中时,竟然发现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浑然一新。
然后,在墙角处,就看见了秀兰,嫣笑如花。
往事如烟,随风而去。秀兰,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老天,是它害我做不成大学生,逼着我要走这一步的。真的,秀兰,不要怪我。
白家礼深深呼了一口大气,将所有的过往都埋葬在萧瑟的秋风里,转身离开。
这一次走,怕已是再无相见了吧。
……
水莲嫂终于是摆脱了六婶,急步往秀兰家赶,一进屋里,就看见秀兰蜷缩着,瘫在在大厅的墙壁角落里,一动不动。
水莲嫂吓了一大跳,连忙扔下箩筐,快步冲过去,拦腰抱住秀兰,想把她抱起来,却怎样也抱不动。
“秀兰,你干嘛呢坐在地上,地上这么凉,你想不要命了。”
水莲嫂感觉到秀兰全身都在发抖,冷冰冰的,就更加心慌。四处张望一下,不是说白家礼回来了吗?怎么没见着人呢?
“家礼呢,不是说回来了吗?”这个粉面郎,真不是个东西,一回来就不知死哪去了。
坐在地上的秀兰却是抖得更厉害了。
水莲嫂急得直跳脚,却又唯有忍住焦虑,蹲下身来去拉住秀兰的手,温声问:
“秀兰,是不是出什么事?不要怕,跟阿嫂说,阿嫂肯定会帮你的。”
听了水莲嫂的这句话,秀兰突然是有了些动静,似是回过魂来。茫然地抬起头,满是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空洞洞的眼神扫到的水莲嫂脸庞后,一刹那间,就像受尽委屈的孩童看见了母亲,猛地张开双手扑往水莲嫂紧紧地将她抱实,甚为凄然地放声号哭叫起娘亲来。
“嗷,嗷嗷,妈啊、嗷,妈…礼礼不要我了。”
哭声凄厉悲凉惨不可闻,听得水莲嫂也是肝胆俱裂,不禁悲从中来热泪纵横。
而在房间里,仿似是有所感应,这个时候也有两道撕心裂肺的惨然哭喊声响了起来,哭声穿破瓦顶,直透苍穹。
……
闻声而来的婶母妯娌,当中就有在村口拉住水莲嫂的六婶,看见秀兰哭得惨绝人寰的模样,多少也猜着了几分。
婶母们苦叹过后,有来帮声安慰的,亦有指天划地诅咒白家礼的,殊不知这些话语落在秀兰耳中,不亚于重新将伤口撕开,狠狠地拉扯着蹂躏着。
眼见秀兰一时是收不了声,但断不能就这样让她坐在地上,一众婶母妯娌合力,总算是将秀兰抬回房间的床上面。
许是母亲的天性,当回到房间,耳边听到了招娣和雨生的哭喊声后,秀兰从茫然中恢复了一丝神智,已经沙哑的哭声也就渐渐低了下去。她放开抱紧水莲嫂的手,咽哽着爬到了雨生跟前,轻柔地抱起雨生,解开了衣襟。
闻见秀兰身上熟悉的味道,三日大的雨生蹬着小脚挥舞小手,嘴里还呀呀叫喊着,很是突然地张开了从出生至今一直蒙着的眼睑。
秀兰傻傻的望着,望着那犹如山涧清泉般无暇透彻的眼眸时开时合,有分毫甜意于苦涩处流将开来。
“莲嫂,我饿。”
正在喂奶的秀兰,忽然对站在边上显得十分紧张的水莲嫂说,
......
入夜,天上无星,亦无月。
在双叶镇唯一的招待所某一房间里,白家礼奋力地冲刺着,无比的欢愉从某个点如海浪般汹涌卷起,一浪接一浪的冲击使他彻底沉沦,他用尽全力,似是要将整个身体永远贴服在快乐的源泉里。
幸福像潮汐般消散退去,白家礼瘫伏在那曼妙绝伦的胴体上,不停地喘息着。
只是还没来得细细品味如飘云端的美妙,身下那人却突然用力一手将他推开,冲散了余韵犹存的快意。
“白家礼,我佟百合今日算是服了你。”
百合身上片缕不存,就那样摊开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忽地说了这么一句。
白家礼猥琐地爬伏在百合边上,手上又有些不安分了,得意洋洋地笑着,说:
“小百合,这下可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不料佟百合却一把拨开白家礼的手,冷笑着坐了起来,鄙夷地说:“哼,我是佩服你,居然能这么狠绝地对待一个已经同床共枕十年的人。”
白家礼有些尴尬,嘴角牵动,讪笑着:“那还不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嘛。”
百合从床边拿过一件衣服,随意披上,忽而又变得笑语盈盈:“哎,白家礼,你说,你那个乡下婆现在怎样了?会不会哭到不似人形口吐献血,又或者是像你以前说过的那些被抛弃的女子一般,去跳了相思河呢?”
白家礼强笑着,说:“大好的春宵良辰,干嘛说这些扫兴的话呢。”
“什么扫兴,我心里痛快得很。”佟百合背对着白家礼,嘴角虽是笑意如春,可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此刻却是满带森然的冷意:“难道你不痛快?那我等下就让你感受从来没有过的痛快。”
“真的?”白家礼喜上眉梢,腹下一股火热升腾,全身的血液轰轰燃烧滚得发烫。
百合转过身来,脸上已是春意盎然,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兴奋:“真的,我敢保证,这种痛快将会是你这一生最难忘的。”
白家礼那里还忍得住,直接扑向百合。嘴里还叫着:“小百合,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实在等不及了,过了今晚我们就去登记结婚。”
百合伸出一腿,挡住了白家礼,丝毫没有理会乍泄的春光,嘴角一挑,笑嘻嘻的说:“鬼才跟你结婚。”
白家礼一手轻轻抓住百合的腿掌,一手则不规矩地抚摸着,半眯着眼,含情脉脉地望着佟百合,很是真诚的模样:“小宝贝,你可是答应了我,只要证明了我是真心爱你的,你就会嫁给我,你看,为了你,我可是连家都不要了,这足以证明我对你爱是有多么的深,多么的真了。”
这些话语温情得连白家礼自己都沉浸不已,不料佟百合却是脸色忽然变冷,眼中发狠,猛的双脚用力一蹬,竟是将白家礼从床上直接揣到地上翻了几个打滚。
“哎哟,”白家礼一头撞在墙边的木柜边上,眼冒金星,身上几处也给磨去了皮,直痛得他在猛吸冷气,那里还有半点旖旎暧昧的念头。
“你发什么神经?”他挣扎着爬起来,强忍着怒气,愤愤然瞪着百合。
百合扫扫额边的头发,依然笑着脸,只是这笑脸在白家礼眼里,有些冰冷。
“我现在反悔了,怎样,不行吗?”
白家礼一时口塞,急了,却又只能装起个笑脸来:“我的小合合,怎么了,刚还好好的,来,乖,听话,”边说,边想过去抱紧百合。却不想却被佟百合用力一个巴掌甩过来。
“啪。”的一下重重打在白家礼的左边脸庞上,立马显出四道纤细的红红手指印。
“不要这样子叫我,我听着恶心。”此时的百合,那里还有半分似水的温柔,倒像一个交配完之后的红背蜘蛛。
“百合,你发什么疯?”白家礼呆立当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嘴边竟有一丝血迹,他扯拉着脸,实在想不明白刚才还你浓我浓的情意绵绵,竟是突然变了气氛。
百合仰着头,咬牙切齿的,“对,我就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