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穂黄了
夏天到了,田野里金黄色的麦浪泛着波光粼粼,一眼望不到边,尤其是在我的老家淮北平原,除了成熟的麦田,偶尔会有几颗绿色的树,点缀着夏的颜色,彷佛是为炎热的夏天送来清凉的慰籍。
我想起小时候,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记忆却历历在眼前。我也曾经是麦田的守望者,从冬天到春天,又从春天到夏天,守望着麦穂由嫩嫩的芽冒着风雪吹袭露出绿色的芽,在寒风中给人以生命的力量,再厚的土,再冷的风都无法阻止麦芽的成长,成为冬天一道靓丽的风景。春天来了,麦穂开始长出来了,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吸引着人们的眼帘,令人心旷神怡。小麦露出了窈跳淑女般的身材,散发着春情荡漾,让人沉醉在风和日丽中忘记了归途。春天总觉得短暂,还没有欣赏到麦的气息便怱怱离去,那多情的日子也淡淡的游走,就这样夏天来了,麦穂也从青涩中的少女变成了少妇,到处洋溢着成熟的景象。
在初夏之际,麦穂变成了金黄色,开始了收获的日子。经过了漫长的等待,麦穗黄了,也是农民最忙的时候。大人们开始收割麦穂,在阳光的曝晒下,人们挥汗如雨,或许只有耕耘和收获的人才懂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味道。麦田旁的几颗小树成了我遮雨避阳的好地方,我坐在树荫下看着收获的麦子,守望着麦田,守望着未来,守望着我长大成人。有时候夜里就从家里拿张席子和帎头睡在树下,等待着村里的人把麦田收割完了才会离开。偶尔夜里会突然下起雨来,大人小孩都慌张的收好席子往家里跑,这只是孩提时代的一个美好回忆。
那时家家户户人口多,粮食也不够吃,于是大人们便带着小孩子们去拾麦子。当麦田里的麦子收割完毕装上田间的大马车,大人小孩便一起涌入麦田去拾麦穗,场面十分壮观热闹,我也去拾麦子,有时手会被麦芒刺中,如果不及时处理手会发炎流脓,这对于农村的孩子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把拾来的麦子扎成捆背回家,多了就会用平板车拉回去,平板车是过去农村常见的运输工具,只是现在很少看到了,大多是被拖拉机或更现代化的工具所取代。
在过去的农村每个生产队都有麦场,把收割的麦子拉到麦场打粮食,用马拉着重重的石磙在来回的辗圧后麦粒便脱离了,再把麦草扬去麦粒,堆成麦垛,剩下的麦子便可以装袋收仓了。麦场上堆成了几个高高的麦垛,这是冬天为牲口准备的粮草,那时也没有人去焚烧麦草,造成空气污染。我在东欧国家看到麦田里的麦草都是打成捆堆在一起,也不会燃烧浪费还可以作为制纸原料。
现在由于分产到户,也就没有了麦场,农民打完麦子没有地方晾晒,只好在马路上去晒,即影响了交通又污染了环境。麦场成为一代中国人的集体记忆,有许多童趣很多乡情,麦场是农民们聚会和休闲娱乐的场所,农闲时村村都会在麦场上唱戏,方圆几里的村民都会聚集在一起看戏,形成了浓厚的乡土文化。而今麦场已经从农村消失了,再也找不到往日的趣味,对于农耕文明的中国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当我坐在车上观看着路边掠过的麦田,收割后的麦田已经是光秃秃的了,彷佛与黄土交相辉映,那些割掉的麦茬深深的根植于泥土之中,待到明年的今天,麦穂又黄了,那又是一个美好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