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新景公寓
三月二十一号，星期五，下午两点整
鉴证科的人正在进行收集指纹工作。
过了大约一小时后，鉴证科的人走过来说道：“我们一共收集到四组指纹，两组指纹分布较多。”然后他停了一下，指了指敞开的大门说道：“另外两组只有在门上才有。”
王凯上前说道：“分布较多的指纹可能是陆向东和冯晓莹的，另外两组肯定有一组是何曼侬的。”
项北点头。他的目光地上的血迹转向大门，再从门上转向房间，最后停留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上，因为吧台上赫然映着一个血手印。
卓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冯晓莹当时可能在为凶手倒水。她背对着凶手，然后凶手就从身后割断了她的颈部动脉。”
项北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在血迹边上走动。
卓然又继续说道：“冯晓莹被割断颈部动脉后，并没有马上死亡，她往前爬行了一小段。”
项北又点头，目光转向吧台，说道：“凶手就站在那里看着冯晓莹慢慢地失血而亡。”
大庆咕哝道：“这可够变态的。”
项北继续说道：“如果何曼侬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凶手等冯晓莹咽气后拿起她的手机给何曼侬发了条短信。”
然后他转身扫了一眼虚掩住的卧室门，低声说道：“也就是说，何曼侬再次回来这间公寓的时候凶手就藏在这间屋子里。”
项北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有点像自言自语，“问题是，何曼侬说的是否是真的？”
大庆正要开口说话，梁冬冬走过来说：“头，何曼侬刚打电话过来她说她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项北看向梁冬冬。
梁冬冬说：“何曼侬说她在收到冯晓莹短信回去的时候，等电梯时候曾碰见一个男人从楼梯口走下来。她说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根本不像是业主。而且那个男人戴着帽子，刻意压低了帽沿，实在有些古怪。所以她又回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她注意到那个男人脖子后面有一颗痣。”
项北的眉头皱起来。
卓然也皱眉，说：“照何曼侬所说她根本没有碰过尸体，她看到尸体马上就离开了。现在她又说她看见一个男人从楼梯口下来，如果那个男人是凶手的话，那他杀完冯晓莹马上就离开了。那尸体呢，怎么从新景的公寓到江滨北路。”
大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头，何曼侬说的话根本前后矛盾。”
王凯说道：“要么何曼侬在说谎，要么何曼侬看到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凶手。”
一阵沉默过后，项北终于开了口，“我那天审讯的时候，注意到何曼侬手上戴着一条手链，那条手链很普通，实在不像是她的品位。冬冬你去核实一下陆向东和何曼侬的婚姻状况，还有查查何曼侬感情生活。”
梁冬冬点了点头。
项北又说道：“大庆你和王凯去查查小区的监控，问问小区里头的保安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大庆和王凯正准备离开，项北突然说道：“不仅仅是案发当天的监控，我要你们查最近半个月的监控记录，看看有没有符合何曼侬所说的那个男人。”
（十二）
凶案组办公室
三月二十二号，星期六，上午九点
“头，我已经查过了，陆向东和何曼侬已经分居三年多了，还有何曼侬说她已经对陆向东死心了，也是真的。因为我查到何曼侬最近和一个大学教授走得很近，何曼侬的那条手链就是他送的。”
梁冬冬接着说：“还有一件事，不是何曼侬不想和陆向东离婚，而是陆向东不想和何曼侬离婚，所以他一直拿陆潼潼抚养权威胁何曼侬。对了，陆向东还三番两次地派人警告过那个大学教授。”
“我觉得人不太可能是何曼侬杀的，”梁冬冬最后下了结论，“而且如果何曼侬真要杀人，她杀的应该是陆向东而不是冯晓莹。”
卓然说道：“这么说何曼侬没有作案动机。”
梁冬冬点头。
大庆打着哈欠说道：“我们问过了小区里的保安，还有查了监控记录，并没有何曼侬所说的那个男人。”
王凯也说道：“新景公寓的安保很严格，不可能有个男人频繁地小区出入不被发现，所以我觉得何曼侬在说谎。”
梁冬冬反驳道：“头，我觉得何曼侬没有说谎的必要。”
两个人齐齐看向项北。
项北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我觉得冬冬说的有道理，但我觉得阿凯说得也有道理。”
大庆翻了个白眼，“头，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嘛。”
项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这样吧，我们暂时以何曼侬说的话是事实来分析看看。”
“何曼侬第一次到公寓的时候，凶手应该也才到不久。可能凶手前脚刚到公寓的时候，后脚门铃就响了。冯晓莹从猫眼里看到何曼侬，就让凶手躲起来。然后她给何曼侬开门，说了几句话何曼侬就走了。”
项北慢慢地说：“凶手从卧室里出来，然后冯晓莹就走到巴台准备给凶手倒杯水。”
“这时候，凶手走到冯晓莹身后，用刀子割断了冯晓莹的脖子，他看着冯晓莹断气之后，再拿起冯晓莹的手机给何曼侬发了条短信。”
项北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凶手收拾完现场，再走下楼梯，刚好碰上返回的何曼侬。”
“关键是尸体呢？”
项北陷入了沉思中。
等他再次开口时，他的眼神摇摆不定，“无疑凶手是想嫁祸给何曼侬，可他后面为何又要回去移动尸体呢，还有凶手三番两次在公寓出入，为何没人发现呢？”
项北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思考中。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突然，项北展颜一笑，说道：“如果何曼侬说的确实是实话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几个人不解地看着项北。
项北笑了笑说：“你们想想除了小区业主，还有什么人可以在小区里来去自如？”
卓然最先反应过来，“保安，小区的保安。”
（十二）
监控室
三月二十二号，星期六，下午四点五十分
王凯和大庆走近监控室。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王凯透过玻璃窗看向审讯室，那里有一个年轻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凳子上。
大庆说：“头，我们已经把李宇的指纹送到鉴定科，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他接着说道：“我们到李宇住的地方搜查过了，没有什么线索。”
项北点了点头。
王凯说道：“我们查了李宇，他和冯晓莹不仅是同乡，还是同个中学的，那么很有可能冯晓莹也像利用肖腾一样利用了李宇。”
大庆说道：“为情杀人，难怪对着冯晓莹那条价值几十万的钻石项链都不动心。”
梁冬冬这时候走进来，抛下一颗重磅炸弹，“李宇确实是为情杀人，但他喜欢的人可能是肖腾，而不是冯晓莹。”
监控室内的几人都惊讶地看向梁冬冬。
“还有更让你们惊讶的，”梁冬冬接下去说，“李宇之前一直和肖腾在同个餐厅工作，但他的同事有次发现他在看那种片，之后他就一直受到排挤，后面他就从餐厅离职了。”
大庆这时候说道：“头，肖腾给我打过好几次的电话来问我凶手抓到没有。”
项北眯起眼睛，低声说道：“让肖腾过来警局一趟，先不要告诉他我们已经抓到凶手了。”
（十三）
凶案组办公室
三月二十二号，星期六，下午五点三十分
项北问道：“你认识一个叫李宇的人吗？”
肖腾点头，“认识。他是我的老乡，还跟我在同个地方工作，不过他上个月辞职走了，怎么了，这和晓莹有什么关系？”
项北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李宇喜欢男人吗？”
肖腾的眼神立马变得古怪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说道：“知道、我知道，说实话最开始知道的时候我也觉得有点怪怪的。”
项北盯着肖腾，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肖腾这下子更尴尬了，“上个月吧，同事发现他在看那种片。”
项北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低盯着肖腾看。
肖腾一脸疑惑地看着项北。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项北才开口说道：“我们怀疑冯晓莹是李宇杀的。”
“你说什么？”
肖腾一脸惊愕地看向项北。
（十四）
审讯室
三月二十二号，星期六，下午五点五十分
肖腾走进审讯室。
李宇听见声响，抬起头来。当他看见肖腾时，他不再是那张毫无表情地面孔。
肖腾看着李宇，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小宇，他们说你杀了晓莹。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肖腾声音嘶哑，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在颤抖。
李宇沉默不语。
肖腾突然大声吼道：“你说，你说啊，晓莹到底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
李宇的唇角突然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是，是我杀了她，那种女人就该死。”
肖腾后退了两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晓莹？”
李宇转过身。
他看着肖腾的眼睛，轻声说：“因为我爱你。”
肖腾的脸色再度变得惨白。
监控室里几双眼睛透过玻璃窗盯着审讯里里头的动静。
大庆最先出声，“头，我觉得实在太巧了，要不要查查肖腾。”
卓然紧盯着肖腾说道：“就算肖腾真的不对劲，恐怕我们也查不出什么。”
王凯没好气地说：“你忘了，我们搜查过李宇的住所都毫无线索。你觉得肖腾会留下什么线索让我们查吗？”
梁冬冬眼睛眨也不眨低盯着一脸哀伤、痛苦的肖腾说：“如果是肖腾指使李宇，那他真是太可怕了。”
项北把目光从肖腾身上挪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走吧，我们可以结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