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二号审讯室

三月十九号，星期三，上午十点四十分

项北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这无疑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身材高挑，仪态端庄，她身着一袭的及膝裙，举止优雅。轻而易举地让人对她心生好感。

项北客气地问道：“何小姐，你知道冯晓莹和你丈夫的关系吗？”

何曼侬平心静气地答道：“我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个星期吧，朋友告诉我的。”

项北又问：“冯晓莹在上个星期天也就是19号的晚上给你发了条短信？”

她点头。

“短信的内容呢？”

何曼侬说道：“她想约我见面。”

“你去了吗？”

何曼侬摇头，“没有。”

项北温和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没必要。”

“短信呢，能给我看一下吗？”

“删了，在我看来那就是条垃圾短信。”何曼侬有些儿嫌恶的皱眉。

项北点点头，接下去问道：“何小姐你星期天晚上十点至十二点在哪里？”

何曼侬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态，问道：“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项北微笑道：“恐怕不行。”

何曼侬白皙的脸颊突然浮现一抹红晕，她支支吾吾，“事实上，那天，星期天晚上我……”

项北身子往后一靠，很有耐心地等她说下去。

何曼侬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一口气吐了出来，“事实上那天晚上我在警局里。”她说完马上纠正道：“应该说我被关在警局里。”

项北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她看上去更尴尬了，“最近我和陆向东在争抚养权，我胜算机率不大。所以我最近心情都不是很好，那天晚上我哄我儿子睡觉后就去了酒吧，然后我看见了冯晓莹发给我的短信，心情就更差了。我喝了不少的酒，之后、之后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第二天我在警局醒来，就借一个警官的电话让我朋友来保释我。”

项北和卓然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项北站起身来，说道：“我没什么问题了，何小姐你可以走了。”

何曼侬起身走出审讯室。

项北扶着敞开的门，注视着她离开。

（七）

凶案组办公室

三月十九号，星期三，下午两点十五分

“头，我已经跟分局核实过了，何曼侬说的事是真的。”

“据说何曼侬一路上又哭又闹，抓伤了几个警官的脸，又在拘留所对陆向东破口大骂，他们说如果不是何曼侬身上昂贵的衣裳首饰，他们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疯婆子是陆向东的老婆。”

大庆用一种消遣的语气说道：“也难怪我们的何小姐不好意思说了。”随即他又疑惑地说道：“何曼侬又不在场证明，肖腾、陆向东也有，那凶手呢，凶手到底是谁？”

王凯说道：“会不会不是熟人作案？”

卓然否定道：“不会，冯晓莹死时穿的睡衣、死亡时间还有那条钻石项链都表明这起案子决对不会是陌生人犯案。”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项北突然开口说：“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悬疑人。”

他的话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

“谁？”

项北露齿一笑，“肖腾说他看见冯晓莹和一个男人逛街，陆向东却说他从来没有他老婆之外的女人逛过街。”

大庆兴奋地接下去说：“也就是在认识陆向东之前冯晓莹还交过一个男朋友，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杀死冯晓莹的凶手。”

项北点了点头，“其实我之前浏览冯晓莹的档案我就有个疑问，冯晓莹毕业的学校一般，她如何能进得了大同小学这种拔尖的小学任教，但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

项北笑了笑，说：“然后肖腾的出现提醒了我，冯晓莹会不会也通过某人某种方式得到这份工作。”

（八）

大同小学

三月二十号，星期四，早上八点三十分

“熊女士，你当时可没告诉我们冯晓莹是你外甥的女朋友。”

熊素芸揉揉太阳穴，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说是因为我不想节外生枝。”

大庆说道：“熊校长，可不是你说了算。我们查到熊阳17号乘飞机飞往M国，刚好是在冯晓莹遇害的第二天，我们很有理由怀疑他负罪潜逃了。”

熊素芸皱眉说道：“小熊他只是去旅游，不是什么负罪潜逃。”

卓然说道：“这么巧他冯晓芸的男朋友，又这么巧他是熊校长你的外甥。同样很巧的是他在冯晓莹遇害的第二天就飞到国外旅游，这可真是太巧了。”

熊素芸还是很镇定：“冯晓莹进我们学校的时候我确实帮过忙，但冯晓莹的死跟小熊根本没关系。“

大庆刻薄地说道：“熊校长，这恐怕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熊素芸又叹了口气，“我说了小熊不可能杀冯晓莹是因为他那天跟我在一起。”她马上补充说道：“确切地说小熊他是跟我们大家在一起。”

项北挑了挑眉，看向熊素芸。

熊素芸正疲惫地揉着额头，“星期天晚上我妈过八十大寿，小熊不可能跑去杀人。我妈最疼的就是小熊，那天他一直都陪在我妈身边。你可以去问那些来参加寿宴的客人，也可以去观看录像，小熊真的一直陪在我妈身边。”

卓然问道：“酒席不可能持续到十一、二点吧？”

熊素芸解释道：“我妈很喜欢九这个数字，再加上想要一个好兆头，所以那天我们的寿宴是从九点开始，十一点半才结束。”

熊素芸停顿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说：“其他的事情我并不想多说，站在一个校长的角度来说，冯晓莹确实是个不错的老师。”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大庆的眉头都快绞到一起了。

项北眯起双眼，说道：“卓然你和大庆去核实一下熊素芸说的话，如果熊阳不是凶手的话，我想一定有什么是我们漏掉的。”

（九）

凶案组办公室

三月二十一号，星期五，早上九点二十分

项北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有什么线索吗？”

卓然回答道：“没有，我们已经核实过熊素芸的话。寿宴的客人，还有录像都证实熊阳那天晚上确实寸步不离地待在熊老太太身边。”

大庆说道：“我们再三核实了肖腾、陆向东和何曼侬的不在场证明，都没有问题。”他摊摊手说道，“除非他们能瞬间移动，要不然他们都没有作案的时间。”

这时候王凯说道：“其实我们可以查查陆向东的情人，比如说那个关颖，这几天那些八卦杂志老是报道女明星关颖即将嫁入豪门当阔大。”

梁冬冬说道：“陆向东和关颖的确有关系，但媒体拍到的照片其实不是关颖，那是冯晓莹。陆向东或许不记得他跟哪个女人在哪里吃过饭，但他的秘书却很清楚，她很肯定的告诉我那是冯晓莹不是关颖。”

大庆有气无力地说道：“别说关颖和冯晓莹长得确实差不多，难道陆向东都喜欢那一种类型女人。”

梁冬冬站在一个女人角度评论说：“关颖和冯晓莹五官只是略有点相似而已，但她们化了妆之后相似度就大大增加。有人说，女人化了妆之后都长一个样。再加上照片有点模糊，所以就让人傻傻分不清楚了。”

项北猛然地转头看向梁冬冬。

（十）

一号审讯室

三月二十一，星期五，早上十一点四十分

项北阴沉着脸走进审讯室。

“何小姐，你真的是太聪明了。”

何曼侬看着项北，没有说话。

项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一个妆容，披头散发，在警局撒泼、发疯大骂自己的老公的怨妇，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不是吗？”

何曼侬依旧沉默不语。

项北接着说道：“所以即使我们分局的同事根本没看清楚你的脸，他们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们那就是你，何曼侬。”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分钟后，何曼侬终于开了口。她轻声说道：“项警官，我确实伪造了不在场证明，但我没杀冯晓莹。”

项北冷冷地笑笑，“何小姐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

“我说的是真的。我那天晚上去新景的公寓拿个东西，意外碰上冯晓莹……”

卓然打断冯晓莹的话，“我们已经去新景的公寓搜查过了，那里不是案发现场。”

“陆向东难道没告诉你们他在新景有两套房子吗？”何曼侬道。

卓然看了一眼项北，项北不吭声。

何曼侬继续说道：“我在那里碰上冯晓莹，她问我什么时候和陆向东离婚，我根本不想搭理她，可她一直缠着我。我就让她去问陆向东什么时候肯把潼潼的抚养权给我，然后我转头就走了。”

她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离开后大概十分钟我突然收到冯晓莹的短信，她说想跟我谈谈，还说有办法帮我得到潼潼的抚养权。”

“然后我再次回到公寓，我按了门铃没人开门。我就开门进去，然后我就看到冯晓莹……

“我当时真的慌了。起初我以为是陆向东设计的，为了和我争夺抚养权。但后来等我冷静下来后，我知道不可能是他，陆向东的确是个小人，但他不是会杀人放火的人。”

项北紧盯着何曼侬的眼睛。

何曼坦然地迎视他的目光，“如果我卷入了一场凶杀案，我在二十四号的抚养权官司一定会输。我不清楚你们警方能不能在此之前破案，但我清楚潼潼是我的一切，我不能失去她。所以我伪造了不在场证明。”

何曼侬冷静地说道，“项警官，陆向东身边有数不清像冯晓莹这样的女人，冯晓莹只是其中很普通一个。我和陆向东之所以还没有离婚，就是因为潼潼。即使我爱陆向东，我都不可能去杀人。

她平心静气地说道：“更何况，我早已对陆向东死心，我更不可能为了他去杀人。”

项北不说话。

何曼侬直视项北说道：“项警官，我真的没有杀冯晓莹。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绝对不会想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的。”

项北和卓然走出审讯室，王凯和大庆等在门外。

王凯见项北的神色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阴沉，便问道：“头，你相信何曼侬说的话？”

项北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只能说何曼侬是个很冷静、很有说服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