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站在旅店的门廊上,抬头往天井望了望。二楼的楼梯边是老板刚清理出来的库房,卖给乔叶翕他们住。那帮簇拥着乔叶翕的人,把很大的房间让给他一个人,然后都挤到旅店外的屋檐墙角,随意坐下躺倒,七仰八叉的跟牛羊群混在一起,像乞丐一样。夕阳斜斜的照进那间库房,乔叶翕没有关门。姨母踩着桃红色的阳光上楼梯,脚底扬起薄薄的灰尘。她没有敲门,轻轻推开乔叶翕的房门。乔叶翕很警惕,一闪影就窜到姨母脸前,逼得姨母差点摔倒。她扶着门柱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乔叶翕,你带着这么多人,是打算跟着你老婆不放吗?”姨母问他。
“你打算带她去哪里?”
“联合旧望族,与新族宣战。我要让她成为忘界的领主!”姨母仰起头。
“似乎与我无关,我只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并且给村民报仇。你这么撺掇她,她又跟着你起哄,我可不会去参与。”
“是的,你老婆是个倔脾气,这趟她是跟我去定了,你说呢?”
乔叶翕没有回答,他知道陈予玲已经整装待发了。
“能请你帮个忙吗?”姨母见他不出声,脸上立刻堆满慈笑。
“你想我做什么?”
“帮我们清清前路吧。今晚带着你的人,特别是流沙族的人,滚得远远的,不要再跟踪我们。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指条路。我知道有个人,或许可以帮你看见过去。”姨母神秘的弯起两只眼睛。
“好,只要你没骗我,这是个不错的交易。我猜你也不敢骗我。”乔叶翕黑洞洞的双眼里燃起一丝蓝光,望进姨母的眼睛。姨母胸中被撩起莫名的恐惧。她知道,那眼睛里藏着大法师的恒火术。恐怕除了迎泽峰的神谕,他的恒火无坚不摧。他就是用这恒火一次次把普多的旺盛生命烧毁。即使在休眠中,他的恒火也可以集聚能量,谁都逃不过,但谁也不想体验那烈焰焚身的痛苦。
姨母吓得吞了口唾沫:“你去栗浦县吧。那里有个老头,巫之后,通晓时间。他可以看见过去、现在和未来。不如去他那里试试运气,关于你的记忆或许,或许有线索。”
“那老头,他叫什么名字?”
“他们没有姓名,就叫巫之后。也就是老巫小巫的区别吧。”
“好,可以。谢谢你的消息。”
姨母朝乔叶翕笑了笑,得到这个回答,她就可以满意的下楼了。但她笑得很仓皇,走得也很仓皇。这个大法师狰狞起来,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乔叶翕的反应速度很快,效率也高。还没等姨母他们启程,他就已经带着自己的人马先离开了。乔叶翕没有跟陈予玲道别,既然姨母肯定会转达,那就直奔目标没有必要再做冗余的事情。陈予玲只听见外面一阵混乱的马蹄声和嘶鸣声,击打着嘈杂的嬉笑怒骂,陈予玲一听便是乔叶翕带的那群人。他们要去哪里,等她反应过来推开窗户张望时,声音已经远去,她望得见一堆月光下的黑影,匆匆行进在往东的小路上。他们只留下那间空荡荡的客房,房门还在入夜的凉风里拍打,气得旅店老板在门口对着烟尘大骂:“不住了啦?老娘刚收拾出来的房子!你们他妈是来找茬的吧!”
“唉!”陈予玲叹口气:“真是一群奇怪的人。”
寂静的夜晚一如往常的清冷美丽,陈予玲他们也在村上买了几匹马赶路,如果施法,用脚可能比马还快,不过长途跋涉太耗费体力。而他们从不使用现代交通工具,因为忘界人和事出没的地方,通常都是没有道路的荒野深处,在那些地方,马仍然是最有效的代步工具。
想起上次骑马,陈予玲仍然心有余悸,毕竟是从马上摔下了万丈深渊。不过修炼忘界法术,使她对世界的万物都有了新的理解和认识。虽然无法像控制根液那样控制动物,那应该是仙止通心驭畜术的本事,不过她学会与万物作简单的交流。即使是一片叶子,如果对它抱有真心的敬畏和怜惜,也就自然能知道它需要什么,喜欢什么。陈予玲小心翼翼骑上一匹短腿儿的肥马,她用每一个动作,眼神的对视和温柔的抚触,对它投以真切的感激。
可惜意外往往都是人为,而并不是马造成的。
陈予玲他们进入了一望无垠的草地,脚下只有沙沙的草声,偶尔会有夜枭从云里穿入穿出。静谧的夜会让黑暗更加猖狂,连自己的影子都好像变成了黑暗的爪牙。自己吞噬自己,那才更让人提心吊胆。
这时云掩清月,微风莫名其妙变得强劲起来。陈予玲不仅听见身后响起呼呼的风声,还感觉到有光与热的暖流随风而来。回头一看,草原上燃起熊熊火光。那团火苗窜的超快,并画着巨大的圆圈发展,朝他们包抄而来。
“快跑!”姨母大吼一声,扬鞭催马,往前快速飞奔。浓重的秭花油味儿在燃烧的烟雾里蒸腾,味道清凉香甜。
秭花多油,是一种忘界中常用的燃料。它的气味令人舒爽,清凉中带有甜美的香性十分完美,男女老少皆宜,所以用它点灯或是熏衣也是不错的选择。秭花存在这世上是数以万计的,所以才叫秭花,只不过它极其细小,还从未被外界人发现知晓。忘界人却从古至今都在用它制油燃烧。这一定是忘界人,企图用姊花油燃起火圈,控制住他们。
姨母扬起鞭子抽自己的马,又抽陈予玲的马,她焦急的神情把姊花油的香味儿全都吓跑了。可是火势没有丝毫退缩,火焰行程迅猛,它所形成的圆圈已经在不远处开始燃烧闭合,他们即使把这马屁股抽烂也难以逃脱。
草原上一个巨大的火圈在燃烧,虽然这火圈的烟气并不呛人反而舒服,可它燃起的热浪仍然让人焦灼万分。他们的马面对四周高大的火墙,惊恐的撩蹄嘶鸣。陈予玲朝圈外大声喊:“谁?干什么?”她的声音穿过噼里啪啦的火墙,扬展到墙外,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肖云脖子上急出冷汗:“哎哟妈呀,这是要烧死你吗?我可不想陪葬。”
百吨儿狠狠训斥肖云:“胡说八道!这里土湿草润,秭花油只撒了个圈儿,烧不到里面来。只是想困住我们而已。”
那场火足足烧了快一个小时。潮湿的野草地被烈火逼得雾气四起,加上燃烧产生的白烟,让这圆圈里面烟雾障眼。薄薄的月光穿不透这些浓厚的烟雾,圈内根本辨不清你我,更识不了方向。等到火势几近熄灭的时候,姨母喊道:“大家听我的声音,都朝我这边靠拢!”
可是话音刚落,就听见狂乱的马蹄声,好几匹马同时冲进了圆圈。现在浓稠的烟雾里已经不止六七匹马,而是十几匹马的声音混作一团。陈予玲左右晃晃脑袋,有时听到到左边有踢踢踏踏的马镫声,马屁股调尾还有鬃毛扫过她手臂,有时又感觉右边有呼哧呼哧的热气,像是马鼻子从她身边晃过。但是她不敢伸手去摸,因为分不清敌我。
“啊!”朦胧中,二厨忽然大叫一声。不知道是谁慢慢骑马靠近她,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
“谁?”有人问道,却是陌生的声音。
二厨吓得不敢出声,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越来越闷响。接着,又有人靠过去,朝着她的胸脯抓了一把。“哎呀,”她又叫一声,吓得夹起双臂。二厨心想,刚刚姨母的声音听着很远,余连沙、百吨儿和肖云也都不会趁机袭胸吧。要不是陈予玲,就是那放火的人?她着急起来,大声问:“陈姐姐,是你吗?”
陈予玲不知道她遇到什么危险,循声答道:“我在这边!你没事吧?”
话一出,陈予玲立刻反应过来,糟糕中计了,暴露了自己的方向。
“哎呀我的傻妞呀!”
“糟糕!”
肖云和姨母都喊起来,他们立刻朝陈予玲的方向策马,恐怕这纵火者的目的就是她了。可惜哪里赶得及那些纵火者。纵火者的马开始在烟雾里乱撞,马头和马屁股挤在一起,马脖子和马背撞在一起,激得马匹嘶嘶撩蹄子。肖云恼了这些纵火者,从腰间抽出他的猫头鹰鞭子,一鞭下去啪啦啦响,却砸了个空。只听对方人马中传出一声:“撤!”纵火者人马四散,分别往八个不同的方向。他们撤离的速度比射出去的箭头还要快,由近及远,瞬间就没了声音。
肖云大声喊陈予玲的名字,却再也没得到回应。在这浓烟滚滚的中心,肖云他们根本看不见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追。
“算了,他们已经得逞。”姨母垂头丧气的招了招眼前的烟雾,烟雾已经开始渐渐散去,把脚下的野草和天上的月亮晾了出来。但是草原上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身影。
当陈予玲从迷梦中醒来,感觉自己四肢仍然无力,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绵软的大床上,床榻缠绕着羊毛彩线,四周白色薄幔缭绕,空气滚热但弥漫着沁人肺腑的微芳。周围有好几个身着白色纱衣,头缠长辫的男女。见她醒来,他们都露出温柔的微笑,轻言细语的问:“陈小姐,你醒了。感觉还好吗?”
虽然他们笑容满面,却让陈予玲不敢轻信。她没有出声,只是坐起身子,圆圆的眼睛鼓溜溜转,回忆起自己是如何消失在烟雾朦胧的草原上。那场秭花油引燃的大火,那匹在浓雾中冲向自己的大马,随即而来的浓郁酸草味儿,让她头晕目眩。随后她只能隐隐记得,自己被人挂在马屁股上,脸前有一片白纱的衣角随风飞舞。
想到这里,她原本舒适的心忽然燃气怒火,那张无辜猫咪的脸立刻龇牙咧嘴。她一个翻身站起来,双手叉腰:“嚯!掳我的人呢?”
周围的纱衣男女互相看了看,都不啃声。其中一个相貌清秀,皮肤黝黑的女孩,机敏的朝身旁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很快退了出去。
纱衣男女还是若无其事的整理床幔、置备水果、擦拭案几。那个皮肤黝黑的女孩仍然面色和悦,她转头端了个光洁如镜的铜盆进来,轻轻放到银丝缠绕的水晶小桌上,微笑着说:“我叫巴育颜,大家都叫我小颜。”
陈予玲仍然冷冷看着她。这里好几个男女都是面色麦棕,眼角长大,鼻子挺括,这个小颜也是同样的特色,只不过她的脸型比其他人更加小。小小的脸型反而把她的五官衬托得浓重夸张,好像有一只美丽的黑色蝴蝶铺展在她脸上,她长眼角的眼睛就像蝴蝶的翅膀,细高的鼻梁就是蝴蝶的身躯。而她把长发辫分成两团裹在脑勺处,又形成了另一只蝴蝶。
见陈予玲面无表情,小颜走过去轻轻抬起陈予玲的手肘,把她扶到坐垫上:“陈小姐请洗个手,再喝点红茶吧。”
陈予玲没有拒绝,不露声色的坐下,把手伸到铜盆里随便搅了搅,再用小颜递上的毛巾擦干,再接过她手里的红茶小酌一口。这杯红茶跟琉璃族的鼻香粉有异曲同工的功效。陈予玲吸了吸鼻子,感觉茶水里浸润着美丽的花香,喝完之后不仅口齿留香,还飘入脑子里回绕。陈予玲看了看那排透明的茶壶,虽然叫红茶,可是却是黑色的、黄色的、蓝色的茶汤。
小颜立刻注意到陈予玲的神色,她眨了眨眼睛,就像蝴蝶扑打翅膀:“你喜欢茶里的香味吧?最好的花香红茶都是种植在芳香植被的旁边,在自然生长中产生芬芳。”小颜耸耸肩:“但是我们这里不适合种茶,所以我们就在茶里添加自己的香料,我们是做香料的能手,能兼顾香气与功效。琉璃族喜好的鼻香粉都是从我们这里买过去的。”
陈予玲挑了挑眉毛,点点头,听小颜聊两句能自然而然放松一些。但是小颜和她周围的那群白纱男女言行似乎过于稳妥从容。陈予玲心想,这群人要么是心神坦然到很高的境界,要么就是高压而成的训练有素。陈予玲更倾向于后者。她心里默念,个个都是人精,可要小心了。
也就是洗手喝茶的功夫,刚才急匆匆退去的男人从门帐的帘子间探进头来:“大师兄来了。”
随着帐帘的开启,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沙的风呼呼灌了进来,热浪像欢喜的巨龙扑过来,在帐篷里淘气的乱窜几圈。陈予玲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口那张脸,就被风卷过的沙迷了眼睛。她心里骂道,什么鬼地方,赶紧用手搓眼睛。
“别揉呀,姐姐!”门口那里传来声音,同时响亮的脚步声朝陈予玲靠近。接着她感觉一双温软的手握住了自己手腕。那双手微微用力,掰开陈予玲悟在自己眼睛上的指头。陈予玲眼睛酸痛,满眼泪花,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在白光里晃动。但她感觉到,这个人身材瘦小,比自己还短两寸,手却大而有肉,温度微暖,让人感到很安稳。他托起陈予玲的下巴,用两根指头轻轻撑开她的眼睛,嘴巴迎上来,用力一吹。陈予玲只感觉一股夹杂着浓浓果香味儿的热气扑面而来。然后一张温热的毛巾又递到她手中。她抖抖毛巾,一甩手把它铺满了整个脸,躲在毛巾下大口的呼吸。
“陈小姐,眼睛舒服了吗?哎哪,这里很少有风沙的,没想到你来就遇到一回,运气真好。”那个人说话声音清甜,语气比小颜更加稳妥从容。
陈予玲揭下毛巾,见到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凑在自己眼前。他大眼睛,双眼皮的纹路在眼睛周围画了个灵动的月牙。小嘴巴,嘴角还带着点儿婴儿肥,好像一直塞了两颗糖果在嘴腮里。他面带笑容看着陈予玲,笑容纯净的像明月光。陈予玲又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觉得这个人面容可爱至极,好像可以融化成巧克力酱,流到自己心里。她不自觉就被他的举止卸掉了全身的戾气。
“你是谁?”陈予玲轻声问。
“我是他们的大师兄。是我把你带来这里的,你一醒就急着要见我?”大师兄这话说的,真是让人不好应对。
“我是急着要见你。”陈予玲无奈的说。
大师兄裂开一嘴天真的笑容。
“哎,”陈予玲叹了口气:“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掳我来这里?”
“当然是个好地方!”大师兄走到陈予玲背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试试她的筋骨:“你四肢不软了吧?”
“还行。”
大师兄竖起耳朵听外面的风响,点点头说:“嗯,风沙已经停了。我带你去门外瞅瞅。”说完,他拉起陈予玲的手,像个欣喜的小孩要给自己的母亲展现精心准备的礼物:“你一定喜欢!”
果然,当大师兄掀开帐帘推开围门,伴随着习习微风,和煦的阳光从青蓝色如幕的天空洒下。陈予玲有点震惊。眼前一口碧波荡漾的湖,镶嵌在大片矮密的树林间,而在目所能及的边际,是反着金光的延绵沙漠,这是一片多美的绿洲呀。好像阳光里最美的色彩都被采集到了绿洲的湖泊里。它有蓝绿的湖面,湖底透出深紫的炫光,还有多色的水草若隐若现。连蓝天的巨幕都掩盖不了它的光彩,金色的沙丘只能环望而作陪衬。
“把这块儿镶了金边的蓝绿宝石送给你如何?”大师兄倒映着水波的眼睛,充满了对自然纯粹的羡爱,显得格外真诚。
“我喜欢这里!”吸引陈予玲的不是这块宝石,而是大师兄的眼睛,陈予玲舍不得躲开这样闪耀的目光,更不愿意打破他目光里的纯粹。她站在那里,陪大师兄望了很久湖面,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希望时间就静止在这里。
她静了半天,终于问:“可是,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只是送个礼物吗?”
“喔,我想比我的哥哥早一步。他现在追随于大法师,不敢动你分毫。可要真是打定注意动你,可不会像我这么客气了。”
陈予玲的心凉了半截,说来说去,又是一个想要利用自己的人。
“这西部大漠里,受命于大法师的,难道你是说流沙族的族长?”
大师兄微笑着点点头:“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扬漫。他母亲是个得宠的异域女子,长大后又自然以长兄身份继承了族长之位。我是父亲最小的孩子,个子也最小。不过他们说我是家里最聪明伶俐的,所以很小就让我跟着祭司师父学习,然后来这里修心养性。”
“他们都叫你大师兄,原来你师父是流沙族祭司,你法术一定不错。”
大师兄摇摇头:“我们与祭司师父又不太一样,我们修的是心性。”
“什么样的心性?”
“安稳平和的心性。”
“看起来很难呀,”陈予玲歪了歪脑袋:“岂不是无欲无求?”
“当然不是,我们也想永生呢。”大师兄也学着陈予玲歪了歪脑袋。
陈予玲并不理解,她觉得大师兄的话自相矛盾,讽刺极了,只好耸耸肩。
大师兄俯身下去抓起一把沙子,然后摊开手掌任风吹散:“握紧拳头不过只能抓住几粒黄沙,放开手就叫不求而得。这就是安稳平和的作用,姐姐你别以为我是瞎掰糊弄你呀。”
陈予玲“咯咯咯”笑起来,大师兄的言语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她堆起笑脸,弯起眼睛瞟了瞟大师兄纯洁可爱的脸。它映衬在碧湖蓝天里,过于美好。自从外婆过世以后,陈予玲常常因为焦虑和无助而跌落到黑暗里。然后她走进这个奇怪的世界,被暗算和阴谋包围,她在黑暗里越走越远,她其实惊慌得随时都可以提起刀砍人。但莫名其妙被掳到这个绿洲,看大师兄神情严肃的演讲,好像一阵和煦的微风吹过,把她轻盈的身躯又吹落回阳光里。
“不管是不是瞎掰吧,你讲得挺有意思啊。”
第二十三章 蓝绿宝石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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